校長不知哪根筋搭對了地方,晚上的時候鬼使神差地安排後勤拖了體育室的運動墊子一溜擺在了宿舍樓下。說是從此以後要防患於未然,哪怕是學生擦窗戶失足跌落,也決不能再摔出人命來。
後來這位校長的這一非常及時的舉措被同行們深深敬佩,從此聃城所有學校便相比其它城市的學校有了一個特色:所有教學樓、宿舍樓牆根下永遠都鋪設著一圈厚厚實實的彈力運動保護墊。
這位繼王佳佳之後跳樓,然後僥倖未死的女生叫張菊,摔傷了雙腿和一條手臂,當場腦震盪昏厥,被緊急送往醫院救治。
當天晚上,派出所和刑警隊全員出動徹夜排查,所有男老師被叫回學校值夜,所有宿舍樓徹夜開燈睡覺。宿舍樓的電話線全部被掐斷,訊息嚴密封鎖在校園之內。
縣政府、教育局、公安局領導微服親臨現場坐鎮,縣長嚴令當晚必須破案,否則明天早晨訊息一旦走漏,全校學生的家長鬧起來,全縣上下沒有人能擔得起這個責任!
刑警隊和派出所壓力山大!
藍草心的壓力也很大!
現在所有人都睡不著,她沒法單獨溜出去找尹丹兒核實事實真相,也沒法跑出去找林敬義,更不可能當著刑警隊和縣領導的面在這樣的時候把林敬義拉出去單獨說話。她該怎麼辦?
昨晚王佳佳剛剛跳樓身亡,今晚局發生了這樣的事,不止林敬義,應該是大多數人的心裡都在疑慮是王佳佳的陰魂作祟。在這樣的心理暗示下,來到人再多,恐怕也查不出什麼來。
而縣長為了明天不要出現不可控的局面,一定要今晚拿出個結果來。這樣一來,就只有拉替罪羊出來定罪,以安民心!
藍草心冷靜地分析著。現在最重要的事是確定這件事到底是俗事還是陰陽事。如果是俗事,就要想辦法趕快傳達給林敬義,讓他該怎麼查就怎麼查,校園裡一定就藏著真兇。如果是陰陽事,那她就不能在這裡空耗時間,得趕快出手消除隱患,然後告訴林敬義,事情已經解決,讓他找理由圓了今天的事。
而到底是不是陰陽事,別的她都已經確定,就看尹丹兒在這件事情裡面到底有沒有出手。如果有,她很可能就是兇手!
可是,那間宿舍也不是她們班的宿舍,她為什麼那麼做?
躺在床上想了無數個辦法都沒一個行得通,藍草心頹然躺倒,閉上眼睛,神識下意識地再次向著尹丹兒鋪展過去。
尹丹兒,你在這件連環慘案裡,到底充當了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神識覆蓋,尹丹兒毫無所覺,正盤腿靠牆坐在床上,手裡拿著個本子和一支筆,一臉空茫。
藍草心嘆息一聲正要轉移注意力看看警察那邊的動向,忽見尹丹兒低頭動筆。藍草心立刻將神識覆蓋在她手中的本子上,發現她竟然在寫日記。
日記上已經寫了幾行字,她正在猶猶豫豫地繼續慢慢地寫著:
“生死也不過如此!而聲名,卻無法說一聲‘不過如此’。修行中人如此,凡俗中人也是如此。
只不過小小曖昧而已,就能讓人羞恥惱恨到要動了殺機。他們那樣地誣衊我……還好他應該是不會信。
然而我還是如此羞恥,不敢見到他。他會見到我便聯想到那些照片嗎?
人世間好生汙濁!
這才是校園而已,高中而已,一群未成年少女而已,就如此齷齪陰暗……我,比她們乾淨!”
尹丹兒寫到這裡,發了會兒呆,指尖變幻幾個印訣,對著紙面一彈,紙上剛剛的墨跡消失不見。她掃了眼空白的直面,側身躺倒,再次發起呆來。
藍草心對尹丹兒的這段日記很是無語!事實說得不清不楚,但是態度明擺著,這人很自戀!丹香閣是冤枉了你沒錯,可你心心念念就只有旁人怎麼冤枉了你,怎麼半點不見反省自己欺世盜名的錯處?
最後還自我安慰地總結一句“我,比她們乾淨!”藍草心簡直想罵人!
算了,現在這都不是最重要的。現在重要的是從這段日記看來,尹丹兒應該是知情,而不是兇手。
既然是純純的俗人俗世,那就好辦!
藍草心掉轉神識鋪陳向林敬義的方向,看到林敬義正在那間用作臨時指揮部的教室角落裡望著窗外皺眉思索,身前桌子上有些紙張,分析了一些線索,手裡拿著筆,卻沒有做任何勾選。
他的身後,幾個領導正在低聲交談,刑警隊長被叫過去訓話,聲音壓得很低,幾人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藍草心皺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