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林區回來時已經很晚了,神父提議聚餐,眾人於是又一起去了教區附近的一家平價自助餐廳。
沈青對那些油炸的食物實在缺乏興趣,只吃了幾口就沒了胃口,因而藉故身體不舒服先離開了。大約五分鐘後,嘉文也起身離開,走出餐廳後,果見沈青站在路邊的香樟樹下等他。他笑了笑,走上前去親了她一下,而後便與她手牽手地沿著教堂前面的小路散起了步。
不一會兒,梁小禎也出來了。剛才她見嘉文跟在沈青身後離席,心中不禁生疑,便也跟著嘉文離開。不想剛走進大廳就被阿甘叫住了。
“有什麼事嗎?”她停下腳步看了眼身後的小個子男人,好奇問說。
阿甘雙手抓著斜挎包的繩帶,羞怯地看著她,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你沒事的話,那我可走了啊。”梁小禎說。語氣因為焦急而略有些不耐煩。
“別走。”阿甘連忙說,一邊從包裡取出了上午為她畫的那幅素描畫,扭捏地過去交給了她。
梁小禎接過來,驚訝道:“這是你畫的?”
阿甘有些難為情地點了點頭。
“畫的是我?”梁小禎又問。
阿甘又點了點頭。
“畫的真好。”梁小禎對他一笑,又歪著腦袋盯著手中的畫看了一會兒,說,“不過是不是有點胖呢?”
阿甘拼命地搖頭:“不胖,你…很好看。”
梁小禎忍不住笑出聲來:“你說什麼?”
阿甘的臉頓時紅了大半,慌張地朝梁小禎鞠了個躬就扭頭跑了。梁小禎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樓梯轉角,心裡沒來由地有些開心。她對這個其貌不揚的男人並無任何的好感,然而被其他人暗自傾慕這個事實卻多少滿足了她那小小的虛榮心。
只可惜,這份小小的快樂只持續了不到十分鐘而已。
她走出餐廳之後,門口早已沒了嘉文和沈青的蹤影。她四下張望片刻,見附近除了那座教堂並無其他合適的去處,便也朝著教堂的方向去了。
她先是在教堂前面找了一會兒,又小聲地喊了兩聲,可是四周並沒有回應。於是她又沿著教堂一側的小徑繞到後面的花圃去找。走到轉角時,她下意識地想喊嘉文的名字,然而第一個音節還未出口就被毫無徵兆地出現在眼前的畫面生生堵了回去。她條件反射地退回到牆角這邊,心臟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大腦像一臺失靈的機器一般地大聲地轟鳴著。她剛剛看到的是什麼?那個女人在跟嘉文接吻嗎?不,他們不止在接吻,還在做一些更加可恥的事情,因為她清清楚楚地看見了那女人滑落的衣衫。
她渾身冰冷地僵立在那裡,許久都沒有勇氣再探身向前看一眼。而牆角的另一側,那幾乎要失去理智的二人依舊毫無察覺地沉溺在那過火的溫存中。
方才他們走到這裡時,沈青忽然開始頻繁地撫弄自己的後頸。嘉文問她怎麼了,她說脖子後面有些痛,又有些癢,大概是被蚊蟲叮咬了。嘉文說,我幫你看看。沈青於是側過了身去。嘉文攏起她腦後的頭髮,湊到近前,藉著路燈的光仔細地看了一下,那裡果然有一小片潮紅。他輕輕地撫摸了一下,腦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旋即像是惡作劇一般地對著那片潮紅的面板吻了下去。然沈青卻只是愣了一下,並沒有拒絕。他也一怔,又用舌尖小心地舔舐起來,見沈青依然沒有抗拒,便試探著將自己的唇舌慢慢遊移於她的耳後、脖頸、肩頭。於是,起初的玩笑倏忽之間在二人體內引起了一場失去控制的野火。
久立牆角的梁小禎,此刻依舊畏怯地靠在那裡不敢回頭再看。直到她聽見沈青忽然發出了一聲曖昧不清的輕哼聲,才終於忍不住朝那個方向又覷了一眼。
然而,她在看見那景象的一剎那就後悔了——她所愛慕的那少年,此刻正如一隻發情的野獸般伏在那女人的頸間,雙手探進那女人的襯衣裡,粗重的呼吸簡直讓她面紅耳赤。而那女人,此刻正高高地向後仰著頭,任由他的吻在她的鎖骨、胸前遊走,她的衣衫已被他拉扯得褪去了一半,半邊肩膀不知羞恥地裸|露在外面。那肩膀那麼瘦削,靜止的時候本不應帶有一點情|欲色彩的,然而當它被男人熱切的親吻濡溼而微微顫抖時,它竟變得無以復加的情|色。
梁小禎覺得自己簡直要憤怒地大喊起來了:這兩個沒有半點廉恥之心的人啊,竟敢在上帝面前赤|裸裸地墮落!他們真應該立刻被送去地獄,接受那硫磺之火的懲罰!
然而只過了幾秒,這憤怒便被一股深深的悲傷取代了——那麼自己又算什麼呢?自己不過是個趴在牆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