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這樣一位郡主的廬山真面目終是不能令人得見。這日送親的隊伍從皇宮一直延伸到了城門,街道上人聲鼎沸,侍衛宮女裡三層外三層,就連那坐著人的馬車都瞧不太見,更別說這傾城絕色的郡主,不過前頭這騎馬的瑜耀國皇子也生得英姿颯爽,風度翩翩,看看也算賞心悅目。
當然,這些都是後話,百姓湊個熱鬧也就過了,苦的是那些宮女,本來在宮裡呆的好好的,如今要不遠萬里陪嫁去另一個國家,何況這陪嫁的人還不知道是個什麼樣的主,怎麼說也是她們吃虧。
“哎,你是哪宮的呀,難不成是娘娘把你扔來的?”
“我呀是禮合宮的,到不是娘娘扔了我,只是宮裡人太多,就硬是把資歷淺的我給派來了。”
“這樣啊,我也差不多,可憐我還有爹孃在這,這麼一走怕是回不來了吧。”
“妹子就別難過了,皇命不可違,誰讓咋們命不好呢。”
“哎……”
宮女們雖不至怨聲載道,但心裡頭也定是多有不願,垂著頭跟著馬車,神情懨懨。這時就見一位身姿挺拔溫雅男子走到人跟前,訓誡道:“走了有走了的好,指不定郡主就會賞識你,總比留在宮裡做苦力好。”
“哎?”兩個小宮女一愣,一看這侍衛衣著講究,該是個侍衛長兮兮的人物,便也將信將疑道:“軍爺,你說的可有什麼依據?”
那人笑了,儒雅的表情一點不像個當兵的,若不是這男人面板太黑還有條疤,恐怕也能叫人悸動幾分,但聽他道:“在下當了好些年的兵,兩位姑娘信便信,不信也無妨。”
說罷,也不多言,匆匆忙忙挪到隊伍前頭,跟著大部隊繼續行徑。
兩個姑娘雖是有些莫名,但瞧著周圍愈發的鬨鬧,便也不再交談,心裡的小盤算自顧自地打了起來。
今日白雲厚積,遮了陽光也瞧不出碧藍的天,可是,天氣宜人。
浩浩蕩蕩的一群人離開了皇都,入夜之時總算是趕到了毓瓷。因著人實在太多,趕路的侍衛大多都在城外安營紮寨,只留一些人和宮女在客棧守著皇親國戚。
毓瓷這地也久未見過這麼大的排場,小小的客棧壓根安排不過來,掌櫃只能把好房間先騰給人家,好生伺候著,至於後續的客人怕是也住不上了。不過掌櫃到也不覺惋惜,心想能見到靈郡王爺的女兒也是種福分,可惜到頭來卻是事與願違,人郡主從進來就一直蒙著面紗,走過也是行色匆匆,那較好面容愣就是沒給他瞧見。
掌櫃暗自哀嘆著沒眼福,侍女就扶著人上了樓。
“郡主,小心些。”
“嗯,多謝。”
“郡主先歇息會兒,奴婢給您去打些水來。”
“有勞……”
“郡主可別這麼說。”說著,侍女勤勞的身影從就房裡閃了出去。
待人一離開,心澄起身衝到門口探了探頭,確定沒有人在外頭守著,這才吁了口氣,縮回來把房門關好。
太不習慣了,她生到現在也不是沒人伺候過,可從沒見過這麼殷勤的人,簡直把她當個沒手沒腳的,什麼都要人替她做,虧得她再三要求不讓人近身,不然指不定連沐浴都要來幫忙。
心澄把面紗拿下,又扯開厚重的禮衣,開始尋覓身上藏好的東西。
為了不叫那什麼皇子看到真面目,她也是費了些心思,婉拒再三,先是說自己略感風寒,後來又說於理不合,總之大費周章沒叫人在離開前看到自己的臉。蹊蹺的是她父親也沒說什麼,甚至還幫著將人拒之門外,也不知他想到自己要逃走會是什麼感受。
算了,還是別想了。心澄對自己說,反正想了只會越發忐忑而已。
禮衣雖然寬大,但裡面藏不了大東西,只放了一些銀子和一把匕首。至於逃走時穿的衣服,心澄也是弄了件緊身的夜行服,直接穿好裹在禮衣裡頭,臃腫是臃腫了些,不過幸好沒人看出來。
想了半天,終究還是要逃走,萬幸沒人看到她那封衝動的遺書,不然她也是百口莫辯。那日一時衝動,後果也尚未考慮全,直到聽見蕭夫人和蕭遲的談話,她才發現自己需要解決的問題絕不僅僅是自己的婚事那麼簡單。
除了這些,還有蕭遲那個失控的吻……
此刻窗外萬籟俱寂,好似細微的動靜也能變得無比清晰。
黛眉微顰,雙頰飄紅,心澄攏了攏衣襟,抿唇嘟囔道:“什麼一路順風……”
“郡主,您歇息了嗎?”喃喃自語的當口,外頭傳來了姑娘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