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後解約時就歸你了,但這件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男子只是默默點頭,一點反應也沒有,當然更沒有回答一句話。正當我擔隴地再三看他的眼睛時,辰美的臉從窗外探了進來,他朝我叫道:
“你根本不用擔心,這些傢伙誰也不會講的。如果他做了不該做的事、背叛大哥的話,就再也回不去上野那裡了。而沒有上野那個落腳之處,他們就再沒別的地方可去了。所以你放心,他們的口風比我手下還緊呢。”
男子顯然也隻字不漏地把辰美的話聽到了耳中,但他依然默然不語,只是雙眼圓瞪地看著我,動也不動,顯然,他是在等我的命令。
等我從辰美的話中回過神來,發現他正看著我,我便告訴他:
“好,你去吧。”
男子應聲而起,他弓著背離開街頭宣傳車,就像路人一樣消失在大街上,真是跟幻象一般不真實的存在。
特攻服成員帶著男子消失在通往松葉銀行的巷子後,很快,第二位遊民又到了我的面前。這是一個穿著入時的50多歲的遊民,一時之間我還以為看錯人了。體格不錯的他穿著直條紋相間的西裝,打著英軍條紋花樣的領帶,腳上穿著高到腳踝、設計感十足的鹿皮鞋。我驚訝地看著他,看起來像公司幹部的他也微笑著回應。我嘆了一口氣,從揹包裡頭拿出另一個便宜印章。
一個接著一個,做同樣的事,說同樣的話。終於,在銀行視窗結束營業的下午3點,我手中有了20份銀行存摺與印章。我用大橡皮筋套住它們,收進雙肩揹包裡頭,首戰告捷。我下了街頭宣傳車。
和辰美打過招呼後,互道一聲“後天見”,我便急急地往小塚先生的家走去。說實話,這項工作才開展了一天,我就已經厭煩了,這種群眾演員的佈局工作,實在是無聊透頂。但令我恐懼的是,這種事還得持續兩個星期.
在朝小塚老人家走去的路上,我默默地在心裡分析剛才抽空看到的報紙內容。根據經濟計劃廳公佈的資料,1998年4月到6月期間的GDP,創下3。3%的年負增長率。這是第二次世界大戰之後,GDP首度連續三季呈遞減的趨勢。在這種局勢下,股票的行情更是一團糟,星期一漲了700點,星期五又跌了700點,整個股指一直在14000點上下5%反覆震盪。
這個秋天,日本經濟真是陷入了一團莫測的亂流之中。
跟老頭子要求的一樣,忙完一天的辦折事務,我又在交易室跟他彙報了一下。彙報完之後,我又不禁想起那個皮包骨的男人。出於一種痛苦的心理,我向老頭子提及了辰美講的骨頭的事。老頭子全無感情地聽完,低聲說道:
“我借人家錢已經有40年了。如果你想聽和金錢有關的悲慘故事,要多少有多少。我可以講兩三個給你聽,你想聽嗎?”
我搖了搖頭。作為像我這樣有前途的20多歲的青年,是沒有必要聽這些故事的,再說基本上我並不喜歡聽悲慘的故事。老頭子點了點頭,繼續面無表情地說道:
“不說也好,那我給你一點忠告吧。人總是會誤以為,自己在工作上經手的東西,比什麼都重要。我們經手了金錢、股票、債權,但這些和蔬果店賣白蘿蔔、魚販賣青花魚沒什麼兩樣。對於買賣的貨物,最好不要帶有感情偏向.你應該知道買賣中最重要的一個原理是什麼吧?”
老頭子問這話的時候,似乎是想讓我心情好過些,這種情形以前還真沒有出現過。我抬起頭來答道:
“賣價高於進貨價。”
小塚老人的眼中露出了些許喻快的神情,點頭道:
“正是如此.其他事不必想太多。後天也要麻煩你了。”
這話是不用他來說的。我點了點頭一一雖然我無比厭惡跟那些臭得不行的人打交道.
交易室的小型螢幕上,不管轉到哪個頻道,都會插播中田英壽首度在義大利甲級足球聯賽登場的新聞。應該沒有人會忘記這場比賽的結果吧。中田英壽首度亮相,就衝擊性地踢進奪冠希望很大的尤文圖斯隊兩球。正當我心情愉快準備收東西回家的時候,玄關的對講機響了:
“呃,不好意思,冒然來訪,可是,能否讓我打擾一下呢?”
本來漫長的一天的工作就要結束了,關根的聲音多少令人覺得有些掃興。真拿他沒辦法。我走到玄關,幫他開了門。門的另一頭,關根眨著眼睛站在那兒。我注意到他兩邊嘴角又沾了白色化學調味料,說不出話來。這位業績不佳的理財專員,今天大概又在分行行長的要求下,吃下那撒了一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