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輪子下面。傑姆和我遊了上來,平安無事。可爸爸是喝醉了酒的,伊克是才只四
歲的孩子,他們就再也沒有上來。後來一兩天裡,我們遇到過不少麻煩,因為總有人坐了小
船追過來,想要從我手裡奪走傑姆,說他們確信他是個逃亡的黑奴。從此,我們白天就不
開。在夜晚,沒有人給我們找麻煩。”
公爵說:
“讓我獨個兒想出個主意來,好叫我們高興的時候,白天也能行駛。讓我仔細考慮一番
吧——我會設計出一個辦法來,把事情弄得穩穩當當的。今天我們暫時不去管它,因為我們
當然不想在大白天走過下邊那個鎮子——那不太穩妥。”
黃昏時分,天黑起來了,象要下雨的樣子,天氣悶熱,閃電在天邊很低的地方閃來閃
去。樹葉也顫抖了起來——這場雨將會來勢兇猛,這已經是看得清清楚楚的了。所以公爵和
國王便去檢查一下我們的窩棚,看看床鋪是什麼一個樣子。我那張床,鋪的是一床草褥子—
—比傑姆那條絮著玉米皮的褥子,多少要好一點。他那一條,摻雜著許多玉米棒子,躺在上
面,刺得生痛;一翻身,玉米皮響起來,人象在乾燥的樹葉子上打滾,那聲響準把你吵醒。
公爵表示要睡我那張床,可是國王不同意。他說:
“依我看,爵位高低會提示你,一張塞了玉米棒的床,不適宜於我睡。還是由閣下去睡
那張塞玉米棒的床吧。”
傑姆和我一時間再一次急得汗直冒,生怕他們中間又生出更多的糾葛來。等到公爵說出
了下面的話,我們真是太高興了——
“老是給壓迫的鐵蹄在泥地裡踩,這可是我的宿命。我當年高傲的勁頭,已經給不幸的
命運打得粉碎啦。我屈服,我順從,這是我的宿命嘛。我在這世界上孤零零隻一個人——讓
我受苦受難吧,我受得了這種種的一切。”
等到天大黑,我們馬上開動。國王囑咐我們要儘量朝大河的中央走,在駛過了那個鎮子
後再經過很長一段路以前不要點燈。我們逐漸逼近一小簇燈光——那就是那個鎮子了,知道
吧——我們又偷偷走了半英里地,可一切太平。等到開出下游四分之三英里,我們就掛起了
訊號燈來。十點鐘光景,又是大雨傾盆,又是雷電交加,鬧得不可開交,所以國王交代我們
兩人都要留心看守好,一直要等到天氣好轉。隨後,國王和公爵爬進窩棚宿夜。下邊是該我
的班,要值到十二點鐘。不過,即使我有一張床,反正我也不會去睡的,因為這樣的暴風
雨,並不是一週之內天天能見到的。不,簡直就很少見到。天啊,風正在一路上尖聲叫喚
啊!每隔一兩秒鐘,電光一閃,半英里路之內,一下子照得明晃晃的。你會見到,在大雨
中,一處處小島全都灰濛濛的,大樹被大風吹得前仰後合。然後喀嚓一聲,呼隆隆、呼隆
隆、呼隆隆——雷聲在滾動,一直滾向遠處,才逐步消失——緊接著,唰的一下,來了個大
閃,跟著是一個驚天動地的大霹靂。急浪有時差點兒要把我從木筏子上衝到水裡去。不過我
身上沒有穿什麼衣服,我也不在乎。對水上露出的樹幹、木樁,我們不難對付。既然電光老
在四下裡閃來閃去,我們就能對水面上的情況看得清清楚楚,我們會不費事地撥動筏子的頭
頭,避開它們。
你知道,我該值半夜裡的班。不過,我到那時實在困得不行,所以傑姆就說,開頭一半
的時間,由他替我代值吧。他就是這樣體貼人。傑姆一向這樣。我爬進了窩棚,不過國王和
公爵在鋪上攤開了手腳,就沒有我容身之地了。我就睡到了外邊去。雨,我不在乎,因為這
是暖暖和和的。眼下,浪頭也不會那麼高了。到兩點鐘,風浪又大了起來,傑姆本想叫醒
我,後來一想,便改變了主意。因為依他看來,浪不致於掀得太高,造成禍害。可這下子他
看錯了。沒有多久,突然之間,猛然衝過來一個地地道道的急浪,一下子把我打到了水裡
去。傑姆開懷大笑,差點兒就笑死了。他是黑奴中間最容易哈哈大笑的一個呢。
我接過了班。傑姆躺了下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