量後所作的記錄,作為徵稅的根據。杜姆斯臺與英語“末日”一詞相似,以示調查所得
猶如末日審判那樣不可更易。
④以上這些事,實與亨利第八毫無關係。
“不過,這個人的身上有一種怪微(味),叫人受不了,哈克。”
“傑姆,他們這幫子全都是這樣。國王發出這麼一種味道,叫我們有什麼辦法?歷史書
上也沒有說出一個解決辦法啊。”“說到那個公爵,有些地方倒還不是那麼討人鹹
(嫌)。”
“是啊,公爵不一樣。可是也並非十分不一樣。作為公爵來說,他可說是個中等貨色。
只要他一喝醉,近視眼的人也難說出他和國王有什麼不一樣了。”
“反正我不希望再碰到這樣的人了,哈克。已有的已經叫我夠壽(受)了。”
“傑姆,我也是這麼個想法。不過,既然這兩個我們已經粘上了手,那我們只好記住他
們是怎樣的貨色,一切忍著點。有的時候,我但願能聽到說,有哪一個國家是並沒有國王這
類貨色的。”
至於這些傢伙並非是真的國王和公爵,去對傑姆說明,也沒有什麼用處,效果不會好。
並且,正如我說過的,你也說不出來他們和那些貨真價實的有什麼不一樣。
我就去睡了。該由我當班的時候,傑姆並沒有叫醒我。他總是這樣的。我一醒來,天已
大亮,他坐在那裡,腦袋垂到膝蓋中間,一邊在獨自唉聲嘆氣。我並沒有十分在意,也沒有
聲張。我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他正在想念他的老婆和他的孩子們,在那遙遠的地方。他情
緒低沉,思家心切,因為他一生中還從未離開過家,並且我相信他跟白種的人們一樣,愛憐
他自己的人。這似乎不合乎自然,不過我看這是實情。他總是這樣唉聲嘆氣,那是在晚上,
他以為我已經睡著了,便自言自語:“可憐的小伊麗莎白!可憐的小強尼!命好苦啊!我怕
再也見不到你們一面啦!”傑姆這個人啊,可真是個好心腸的黑人啊。
不過這一回啊,我還是想法子跟傑姆談到了他的老婆和他年幼的小孩。他後來說:
“這一回我這麼難過,是因為剛才聽見岸上那一邊‘啪’的一聲,象是打人的聲音,又
象關門的聲音。這不由得叫我想起了我當初對小伊麗莎白,自己的脾氣多麼壞。她還不滿四
週歲,還害了一場腥紅熱,苦苦折騰了好幾天,不過後來逐漸好了。有一天,她在附近站
著,我對她說著話。我說:“‘把門關上。’
“她沒有關門,只是在原地站著,對我微微一笑。我就火了,我就又說了一遍,而且高
聲地吼叫。我說:
“‘聽到了吧?——把門關上!’
“她還是照樣站在那裡,對我笑咪咪的。我冷(忍)不住啦。我說:
“‘我叫你不聽話!’
“我一邊這麼說,一邊在她腦袋上一個巴張(掌),打得她滿地滾。接著我到了另一個
房間去,去了大約十分鐘,我轉回來,見到門還是開著的,孩子正站在門坎上,朝下面張望
著,眼淚直淌。天啊,我真是氣瘋了。我正要對孩子撲過去,可是就在這一剎那,——門是
往裡開的,——就在這一剎那,颳起一陣風,砰的一聲把門關上了,正好由後面打著了孩
子,喀嘭一聲,把孩子打倒在門外的地上。天啊!孩子從此動也不動啦。這下子,我的心快
跳出腔子啦——我難受得——難受得——我不知道我難受得到了乎(何)等程度。我全身顫
抖地摸了過去,一步步摸了過去,小心翼翼地把門輕輕開啟,靜悄悄地伸著脖子從後面看著
孩子。我猛然間死命吼叫了一聲:‘哎!’她一動也不動。哦,哈克,我一邊嚎啕大哭,一
邊把她抱在懷裡:‘哦,我可憐的兒啊!但願上帝饒恕可憐的老傑姆吧①!’我今生今世,
再饒不了自己啦!哦,她是完全隆(聾)了,亞(啞)了,哈克,完全隆(聾)了,亞
(啞)了——可是我一直這麼很(狠)心對待她啊!”
①據茹斯丁·卡普蘭《克萊門斯先生與馬克·吐溫》:馬克·吐溫在手稿上曾在這
句話下面劃了一道,並在邊上批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