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樹枝斷裂,涼介的背後發出炸裂聲。他幾乎是連滾帶爬地進入洞窟。
涼介手腳並用向前爬行,不時撞到巖壁,在黑暗中掙扎前進。到處都有地下水湧出,他的雙腳泡在水裡。洞窟內迴盪著他平時沒聽過的嗚嗚聲,聲音雖大,但風勢似乎減弱了。洞窟阻斷了外面的狂風暴雨。
涼介用頭頂燈探照往左側緩緩蜿蜒的巖壁,巖壁上方及側面都有水噴濺出來。
再往裡面走,開始出現先前放置凝乳的巖壁隱密處及凹洞。到處都泡了水,所有的凝乳都消失無蹤。那些日子自己到底是為了什麼而努力?這想法使得涼介幾乎頹然坐倒在地。然而,他也明白現在不是懊惱沮喪的時候,一定要找到能夠讓斑斑安心的地方才行。涼介再度邁開腳步。
洞窟不斷蜿蜒曲折,往深處延伸。有些地方甚至水深及膝。
他吃力地走著,差點摔倒時,背上的斑斑發出「咩」的一聲,接著他彷彿聽到遠處傳來山羊群的啼叫聲。
是斑斑啼叫聲的迴音嗎?還是……
迴盪在洞窟內的嗚嗚聲中夾雜著嘩啦嘩啦的水聲。可能是因為這樣,聽起來宛如某種言語。
洞窟裡到處都是水流,不是蓄積成池,就是形成漩渦。有些地方的水深超過涼介的大腿,深及腰部。水往洞窟深處流去。
涼介對這一點百思不解。如果這個洞窟和斷崖的風穴相通,那麼繼續往裡面走,照理該是漸緩的上坡,然而水流卻是流向洞窟深處。是不是在什麼地方有其他洞窟的開口,將這裡的水往地下吸入呢?涼介想用頭頂燈看清楚洞窟的深處,卻由於地形複雜,無法一眼看到盡頭。
涼介從嘩啦嘩啦的地下水聲中穿過,好幾次覺得寸步難行,但他仍然往深處前進。
他的猜測是對的。
洞窟內的地勢上升前,有個地下水潭。即使是透過頭頂燈微弱的燈光,仍看得出水潭的漩渦處水流湍急。越過水潭後,地下水流則逆向流動。過去來到這個洞窟不知多少次,涼介從未發現,原來洞窟的深處地勢呈V字形,而這裡正是最低的位置。遊渦下方想必是通往其他洞窟的入口,把這裡的水深深吸入。
涼介在漩渦前停下腳步,背上的斑斑這時再度啼叫起來。
他再次聽見洞窟深處傳來山羊的聲音。
涼介一面小心不要讓自己被捲進漩渦裡,一面沿著洞窟側壁一步一步往前進。透過積水較深的地方後,總算到達水潭另一側。
就在這時發生令他意想不到的事。
頭頂燈的燈光突然變弱,眼前可見的視野大幅縮小。涼介沒有備用電池,接下來燈光還能持續多久,他完全無法預料。
是不是現在立刻回頭比較好?他和斑斑會不會被困在這裡?
涼介當然想回頭,但是他無法不去在意從洞窟深處傳來的山羊啼叫聲。如果那聲音並非他的幻聽,前面一定有羊群。以前他進入這裡時,曾經發現山羊的糞便。只要透過這裡,就會看到一些山羊吧?
如果是這樣的話,羊群一定在更前面的地方。他不畏黑暗繼續前進。
燈光漸漸微弱,涼介的意念反而更加堅定。把斑斑帶回它的地方,完成自己的任務。就算葬身在此,最後還是不能認輸,務必達成任務。
涼介放棄返回洞口的念頭,不斷往洞窟深處走進去。
然而,經過積水較深的地方後,就算背上的斑斑啼叫,卻再也沒有聽到羊群的聲音了。
這時燈光更加微弱,他已經不可能回頭了。
涼介又轉過一個彎,這裡的空間突然變得開闊。
他停下腳步。
一開始他不知道那是什麼。即將熄滅的燈光中,隱隱約約浮現散亂突起的物體和破布般的東西。
涼介眯起眼睛往前跨出一步,拾起其中一個不明物體。
他立刻明白,那是動物的頭骨。
涼介屏住了呼吸,環顧四周。
到處都是動物的骨骸。遺骸層層堆疊。
涼介把手上的頭骨輕輕放回去。往前一點的地方還有仍裹著皮、看得出生前姿態的屍體。
但沒有任何一頭活著的山羊。
涼介深深地吐出屏住的氣息,閉上眼睛。他跪了下來,單手捶打著地面。接著他轉過身,往來時的方向用力狂奔。
頭頂燈僅剩微弱的光線。涼介絆到岩石而摔倒。他氣喘吁吁,儘管想再往前走,手腳卻不聽使喚。
頭頂燈終於無聲無息地熄滅。四周陷入全然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