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進而自然而然就不再去偷吃了。要知道,它就只有那麼大一點兒個肚量,撐死能吃多少,難道還能吃到肚子外邊去不成?如果它真的是吃飽了,到時候你就是把再好吃的東西放到它嘴邊兒上,讓它去吃,它恐怕也是不會再貪吃的。男人家麼,在某些程度上也和這饞嘴的貓是一樣的,他總覺著家花沒有野花香,對於自家的婆娘,因為太熟,做起來太方便了,因而就覺著沒了新鮮感,引不起來衝動,認為刺激不是那麼強烈。他們往往會有一種錯覺,這就是總以為得不到的東西才是好東西,於是就一邊吃著碗裡的,一邊還一眼一眼地瞅著鍋裡的,對別的女人總有種好奇心,總想佔有一下,時常忍不住就會產生一種難以抑制地衝動。要不俗話怎麼會有“人家的婆娘,自己的文章”這一說呢?一個女人如果對自己的男人在這方面誠能放開去不管,那說不定還能夠收到一種意想不到的效果的—當他和別的女人在一起一旦來往得時間長了,他同樣會喪失新鮮感,也會產生一種膩煩心理。到那時侯情況可就完全不一樣了,他不僅會自動地在行為上收斂起來,而且對自己的女人還會產生一種說不上來的歉疚心理,覺著自己在自己的女人跟前有著某種缺憾,落下了話柄,自己對不起她,反過來還會一反往常地感激自己的女人,對自己的女人更好起來。這時你就是別勸阻他,他也會自覺地斷絕跟其他女人的來往而對你倍加地體貼關愛的。家養的畢竟是家養的,跟所喂的野貨不一樣。“家的打不離,野的喂不熟”,這是條顛撲不破的真理。那些野貨,你就是把它餵養得再好,說不定哪一天有點兒不稱心了,翅膀一展,它就會離你遠走高飛而去;而家養的就是飛得再高再遠,飛累了,它還是得給你再飛回來,落在你的身邊歇腳,你打都打不離。
張妍的這種處世心態在廟東村的很多人眼裡、心裡當然都是不足為訓的,但是她一天卻正是恪守著這一信條,執著一念,在處理她和牛保國之間的夫妻關係。她整日都在用自己的勤勞、寬厚彌補自己所認為的自身不足,操持著她和牛保國的這個家。這在別人看來也可能是一種無比的愚蠢,而在牛保國的眼裡卻也算得上是一種大度,一種難以言傳的高明。別看就是這個從大山裡走出來的女人,從表面看心靜如止水,然而內心裡卻明如鏡、清如淵,肚子裡有著屬於她自己的那一臺天平。她這也可以說是在以退求進、以守為攻吧。然而在眾多的街坊鄰居中,有幾個人是能看得透張妍所為所作的這一內涵和深層用心的呢?
第十七章 自樂文化(上)
一連幾年的年景都很好,因而國家四海歌舞昇平,廣大農村也都到處人歡馬叫。孟至塬一帶一到冬天農閒季節、尤其是陰曆年跟前,村村都在自發地排戲,準備歡度春節時上演,以活躍生產隊的文化生活。趙村人據說還請來了大劇團的把勢給他們作專門指導。廟東村有些好熱鬧的人漸次也都坐不住了,開始相互串聯起來,也想自己排戲。一時間生、旦、淨、醜,樣樣行當都有了人,而惟獨有兩樣事還無從著手。其中一件事是大家看起來都在一塊兒嘈嘈春節演戲,熱情很高,然而倉促之間就是還找不到一個合適的領頭人來出任他們這個“劇團”的團長。大家在一塊兒說起演戲來熱火朝天,然而一旦要是討論起讓誰出任他們的這個頭兒—團長,那麼就你不服我,我不服你,動不動還互相就給為此給吵起來,鬧翻了。最後有人出了個餿主意—寫紙條,無記名投票。有群眾的地方就有幹部,逮豬娃不離圈,在大家中間民主推選一個團長。推選的辦法是每人在紙條上寫兩個自己認為可以擔任團長的人名字,最後匯總,誰票數最多就是誰的團長。這人既然是大家民主推選出來的,以後不管怎麼樣,一切就由他說了算,大家都得服從。這個辦法,大家認為不偏不私,於是一致透過,不過在具體開始選舉時他們卻各懷私心,做起了手腳,不約而同地在紙條上寫了一個別人的名字,同時也都還寫著各自的名字。他們認為這樣自己寫自己,同時再寫一個肯定選不上的人,那麼沒疑問,選上自己的機率就絕對大。碰巧他們在紙條上所寫的那個他們自己認為肯定選不上的另外人名字,鬼使神差,不謀而合地卻都是他們平常所公認的那個啥事也幹不了,根本就不足掛齒的人。
選票很快就收集到了一塊兒。他們一個人監票,一個人唱票,一個人在村辦小學教室的黑板上記票。結果統計一出來,他們一個個就都為之震驚得瞠目結舌、面面相覷、呆若木雞了。原來黑板上顯示他們的絕大多數都是一人只有一票,而唯獨吉生一個幾乎是全票。雖然他們都有看法,然而事情既然已經走到了這一步,大家又都無話可說,只好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