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算一片寂靜。
沈嘉玥斂了斂衣裳,含笑如雨落在水窪裡盪漾起漣漪,道:“這樣大的雨,皇上,怎麼來了?”
“朕來看看你,朕瞧著你這西配殿倒佈置的不俗,很別緻,不像麗昭媛那兒全是金制的東西。”皇上起身看看了殿內,打起七彩水晶簾,響起嘩啦啦的聲音,滿意的點點頭。
沈嘉玥去過福柔殿及東西配殿,金制物品確實刺眼,秀眉挑起,淺淺笑道:“這也不怪昭媛妹妹,先帝寵妃便住過福柔殿,東西配殿一應物品以純金打造,金碧輝煌。加之昭媛妹妹甚會裝扮,福柔殿自然裝飾的更美了,而臣妾的嘉儀殿內裝飾,是臣妾初初入住時隨意佈置的。自然不能與福柔殿相比。”
皇上又斂衣坐在黃花梨木椅上,抿了一口茶,輕聲問:“你吃醋了?”
這話問得誅心,女子七出之條之中便有嫉妒二字,聽著外頭滴滴答答的雨聲變得沉重,沉入心底,心思轉環間早已起身,福身道:“臣妾不敢。”
皇上無言,只緩緩扶起她,觸及到沈嘉玥的手指,沈嘉玥不由‘嘶’一聲,咬著牙,彷彿無數的銀針插在心裡,疼痛難忍。
皇上見沈嘉玥滑潤白皙如蔥的手指上隱隱泛起紅絲,甚有白裡透紅的感覺,想起太醫與他說的話‘惠妃娘娘的手指再難痊癒,每當雨雪天氣,手指會疼痛不已’,心下一軟,情誼綿綿,“是朕負了你,對不起你,讓你遭此橫禍。”
沈嘉玥一愣,淚眼朦朧,嬌羞著呢喃:“皇上……”
簡簡單單的話,總能感動她,她與皇上之間並沒有什麼海誓山盟,皇上也從沒與她說過什麼花言巧語,她從沒想過有一天這樣萬千尊貴的天下之主,她的夫君會與她說‘對不起’,自然是歡喜的,她要的本就不多。像抹了蜜一樣的甜,化開,甜入心底。
皇上抬手為她擦拭眼角的淚,卻更覺愧疚,眼裡佈滿無限柔情,“好了,好了,別難受了,婉兒就不想與朕好好說話,一訴衷腸?”
沈嘉玥破涕而笑,輕推他,欲拒還迎,別過頭紅著臉,不肯言語。婉兒?是了,這樣親暱的稱呼,已經很久很久了,久得都不知上一次喚我是何時了。
坐在床邊,低著頭,只看見大紅的嫁衣,心裡忐忑不安,隱隱存著幾許期盼,又有些緊張,聽見‘吱呀’一聲,門開了又關上,輕輕的腳步聲由遠及近,心底卻沉重如大石壓著,一動都不敢動。
“請新郎挑起喜帕,願新郎新娘稱心如意——”
喜娘的話語傳入耳中,不由臉紅,稱心如意,稱心如意,願往後的日子真能稱了我的心,如了我的意。只覺眼前一亮,紅蓋頭早已在喜娘的托盤中,微微抬眸,眉清目秀的他深深映入眼中,印在心裡。
“請新郎新娘喝合巹酒,願新郎新娘永不分離——”
微微抬手,拿起一杯酒,與他交臂互喝下。瞧著白瓷杯上印的口脂,愣了神,永不分離,只覺諷刺,他是太子,未來的天子,往後的女人數也數不清,而我只是他的側妃,不是第一個,更不會是最後一個,而是他所有妻妾中的一個,又怎會永不分離?
‘吱呀’一聲,喜娘們退出去了,只留下他們二人,外面的道賀聲、敬酒聲和柔和的月光一樣透過窗欞傳進來,一點都不覺得厭煩,靜靜的坐著,也不知該說什麼。
“你叫什麼?可有表字?”
他的話很輕很柔和,像一陣風吹過,又像他貼著耳邊說的,臉上微紅,嬌羞道:“妾身喚沈嘉玥,表字婉玉。”
望向自己,神情異常柔和,“嗯,不錯。嘉言懿行,溫婉如玉。往後孤喚你婉兒,如何?”
☆、第三十七章 朕負了你(2)
連日來,皇上為補償沈嘉玥,常常逗留在嘉儀殿,一時後宮風向全變,從前清冷的嘉儀殿如今倒成了貴地兒,門庭若市。沈嘉玥也不敢違背祖制,常常勸皇上移步它處,奈何皇上一意孤行,卻愁壞了她,既喜又愁,加之天氣燥熱不思飲食,清瘦了不少。
沈嘉玥坐在梳妝檯前,畫娥眉,抿口脂,又在臉上略微塗了些胭脂。由著如花為自己綰髮,帶髮飾,自己愣在那兒,發呆。
自己也不年輕了,二十了,看著銅鏡前的這張臉,隨著年紀逐漸褪去了青澀、褪去了幼稚,顯出成熟和落落大方,再過幾年,怕是要紅顏老去,眼角添了皺紋,可是哪又有什麼法子,人總是要老去的,世間從沒有東西能讓人永遠年輕的呵。
沈嘉玥突然想起一句,嘟囔道:“紅顏未老恩先斷,斜倚熏籠坐到明。”1
如花聽不清沈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