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的爭執,從前的算計,迥然一幅婦女談笑圖。
這樣的談笑,這樣的和睦,是經不住波瀾的。暴風雨來臨之前,海面總是格外平靜。而姍姍來遲的那個人打破瞭如斯的寧靜,掀起層層波瀾、醋意,波濤洶湧。
柳婉歌雖一心為女,不計較皇寵,卻也瞧不上婢子出身的柔選侍,笑道:“喲,原是趙姐姐身邊的自爾啊。”自打嘴巴,訕訕笑之,“瞧我這嘴,真是該打。都忘了自爾已經不是奴婢了,是柔選侍了,還有一個美名呢,叫什麼來著,一下子忘了。”對著她解釋道:“這幾日光顧著照顧瓊兒了,忘記這事了,柔選侍莫要介懷才好。”
話畢,眾妃嬪偷偷笑著私語著,暗贊柳婉歌口才。就連殿內的宮人都忍不住笑了,一下子竊竊私語之音沸騰。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便有暗諷之意。既指出了柔選侍從前的身份,又表明自己瞧不上柔選侍,連名兒都未記住。
錢嫣然咬著牙,雙拳捏緊藏於袖中,臉色慘白,眉心深蹙,一字一句道:“嬪主貴人事忙,不記得也是常事,婢妾並不介懷。婢妾賤名恐汙了嬪主之耳,忘了更好。只是嬪主既忘了婢妾本名,就也該忘了自爾這奴婢名呀!”
孫若芸心下一計,遂緩緩開口,話語間隱隱諷刺,“柔選侍你也別怪貞嬪主記得這自爾之名,畢竟從前你未得冊封時,大夥兒都是這麼喚你的,你本也就是個奴婢罷了,如今你一朝得封,記著這名也是常事。習慣了嘛,習慣怎會這麼容易改變呢。”又提醒道:“貞嬪主,柔選侍喚錢嫣然。”
孫若芸平日很少在眾人面前說話,但一開口定會一語中的,大家亦不足為奇。
柳婉歌微微頷首,似是贊同道:“孫芳儀說的在理,正是這個理呢。多謝孫芳儀提醒,本嬪記著了,往後定會記著柔選侍的錢嫣然,努力忘記柔選侍的自爾。只不過。。。。。。”眸光閃閃,巧笑一聲:“只不過江山易改本性難移,恐怕難啊。”
錢嫣然想都未想,脫口而出,“貞婕妤記著婢妾的位分便可,不必死記婢妾的名字了,記不住便算了。”
眾人一聽,皆掩嘴暗笑。
而此時的慕容箬含有些後悔,推她出來分寵。為著不讓眾人嫉妒自己,陷害自己,便讓錢嫣然出來奪寵,轉移眾人視線。可卻不知錢嫣然如此蠢鈍如豬,言談舉止不妥,還插手尚宮局之事,這樣的人,失寵是遲早的事,一個弄不好還可能牽連自己,悔之,悔之。
錢嫣然本還說什麼,卻聽得宮人來報,帝后將至。聽罷,衝上去等著,自己尚不知犯了眾怒。
沈嘉玥乃後宮第二人,眾妃嬪中位分最高,自應帶領眾妃嬪出殿接駕,可如今錢嫣然已經衝上去候著了,若眾妃嬪跟在她後面,倒成了她位分最高,眾人皆不願。大家面面相覷,去也不是,不去也不是,對錢嫣然愈加不滿。
反倒是沈嘉玥和善地讓如梅將錢嫣然請入殿,又告知她位分次序,見她似懂非懂,才領著眾妃嬪,依次候於殿外接駕。一眾妃嬪及宮人們烏壓壓一群人候著,卻十分靜謐。
☆、第二十八章 除夕(3)
雪再大,也不能失了規矩,天再冷,也不能不出來接駕。眾妃嬪身子都凍得有些僵了,可還是要保持著妃嬪端莊之姿。一個個都婷婷玉立著,臉上和煦的微笑不再如微風拂過,倒像是僵硬了的冰塊,冷而硬。殿簷下的幾位妃嬪還好些,不必冒風雪,而站在前頭的幾位妃嬪既無宮人打傘,又冒著風雪立在殿前,在風中瑟瑟發抖。
一盞茶時間,才聽得總管太監海得細著嗓子,唱道:“皇上駕到,皇后娘娘到——”
眾妃嬪福身請安,“給皇上請安,皇上萬聖金安,給皇后娘娘請安,皇后娘娘長樂無極。”
帝后從轎攆裡出來,忙有宮人為他們打傘,皇上虛扶一把,“都免了吧。”攜皇后一同入殿。
皇上外穿靛青雲紋團龍鶴氅,裡面一件銀白夾襖,一頭黑髮用羊脂玉簪固定在頭頂,又插一銀冠,似平常人家的公子哥。而皇后襲一身大紅牡丹金絲拖地長襖,外披繡花點斗篷,凌雲鬟高聳著,鬟上戴著鳳冠,手裡捧著一個銀爐,突顯其身份和地位。
眾妃嬪待帝后入殿,方才敢起身,“謝皇上。”又依次入殿後落座。
皇上見殿內佈置的喜氣洋洋,滿意稱讚,“皇后準備的很好呢。很有皇家除夕宴的氛圍。”
皇后含蓄一笑,“那皇上可稱讚錯了,臣妾事多有些忙不過來,遂將除夕事宜全交由惠妃妹妹打理的,皇上該贊妹妹才是。倒是臣妾懶怠了,未曾理此事。”
皇上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