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瞪了曹鳳萍一眼,又可憐兮兮地肯求喬蔚然,“我只是好心辦了壞事,你要是不願意別人代生,那我就讓她流掉,咱們自己生,咱不離婚,十年二十年,咱肯定能有自己的孩子……啊蔚然?”施慶華說得聲淚俱下,讓喬蔚然有一瞬不忍,不過很快就被人攪沒。
“華兒你說什麼混話,我等了快四十年才等到我的親孫子,你要敢打掉我就先打死你!”剛才還昏迷一動不動的施大媽突然就詐屍跳了起來,中氣十足地吼道。
“老伴你沒被撞到?”缺根筋的施大爹驚喜地問自己老婆,結果被施大媽一記刀子眼甩回去,老老實實蹲回牆角,繼續抽自己的菸袋。
“媽你別管!”施慶華忙裡抽空了回了施大媽一句,又緊抱住喬蔚然的腰痛改前非肯求她回心轉意,“我們夫妻相識七年,同甘共苦白手創下這份家業,難道就因為這麼個小錯你就狠心要跟我離婚?”真離婚了他去哪找這麼漂亮又傻的老婆,還要分一半家產給她,便宜給了其他男人,想想就肉痛。
小錯?喬蔚然這才驚覺施慶華根本就不知道他錯在哪,他以為的小錯,在她心裡那是比天破了還大的事,而且這事還被她親爹、後母親眼看到,這讓她顏面何存?
當初喬蔚然誰也沒說就嫁給沒學歷,沒家世,沒長相,大自己10歲的施慶華,聽到這訊息時喬家簡直就炸開了鍋。年幼需要幫助時那些有權有勢的親戚沒一個站出來的,這會聽說她嫁人了,嫁了個不配她們喬家書香門第的外鄉小老闆,一下子就都冒了出來,揪著她爹來省城逼她離婚。她不肯,那些人便各種難聽話說出來罵她,什麼有辱喬家門風啦,她像她親孃一樣目光短淺啦的。她親大姑還詛咒她說:“你這婚過不了三年就得離!”
頂著所有人的壓力,喬蔚然與施慶華一步步越過越好,終於讓她那些三姑六婆們對他們改觀了,揚眉吐氣了,施慶華就出了這破天的大事。
曹鳳萍是誰,齊門縣出名的大嘴,人家嘴長也就說說別人家的事,她這嘴大得可是不管好壞,就是自家的醜事都能一清二楚地傳給外人的外人聽,還樂不可滋。
喬蔚然活了這幾十年,頭上頂著最大的黑帽子就是她的親孃,為了證明她不是她親孃那樣的人,她咬牙受下曹鳳萍的虐待還不報復,輟學後在外拼了命地賺錢供弟弟讀者,嫁給施慶華再苦再累也從不說一句怨言,每次回家都是拿大把的鈔票換名聲。經過這些年的努力,人家也漸漸改觀了對她的偏見,可這事一出,她勢必被釘死在她親孃一類人的帽子底下。
幾十年的努力難道就毀在這樣一個認為只犯了個小錯的男人手裡?原諒他?接受那個他跟別人生的孩子?繼續過他家裡紅旗不倒外面彩旗飄飄,睜隻眼閉隻眼的生活?
她又想到與施慶華在一起的這七年,初發家時兩人同吃一杯泡麵的辛酸,起早貪黑地進貨送貨,他折了手還打著繃帶給她捶背。結婚那天夜裡,他們躺在一張床上,他摟著她發的白頭到老的誓言。她意外流產後,他揹著她哭完又腫著眼睛給她燉湯補身子,還強顏歡笑地安慰她。她回老家受了曹鳳萍的氣,回來他任她發洩,打不還口,罵不還手……
這些年來的一幕幕如電影膠片般在她腦海浮現。她掙扎,該如何抉擇?
誰也沒注意的鄭婭,端著從地上撿起來的離婚協議書,念著上面最引人注意的一句:“所有財產歸……女方……所有?”
“什麼……所有財產歸她?”施大媽霍地就跳過來搶過協議書要看,只是她眼睛有些老花,燈光昏黃下看不清,就著急地拿給施慶華,“慶華你快看看上面是不是這麼寫的。”
施慶華也急於知道鄭婭說的那句話是不是真的,老媽拿過來時,他不自禁就鬆了手接過,細看起來。
被鬆開手時,喬蔚然心裡的不捨情意也跟著流走的更快,天秤很自然就傾倒向理智那一邊。她無情緒地走過去院子另一側去接自己的老父,“爸,我們回家。”
站在一邊看戲看得津津有味的曹鳳萍見兩人要走,急忙跟上車,“等等我,等等我。”
依施慶華與曹鳳萍的關係,她本不該這麼緊張被扔下才是,只不過她心虛自己正是讓這件事情被捅破的始作俑者。這會混亂施慶華沒空找是誰洩的秘,一會冷靜下來,肯定會猜到是她,到時候哪能給她好果子吃。
施家院子沒大到可以讓喬蔚然自由調頭的地步,她便一點點調整方向盤準備倒退出院子。施家人門縫窗臺地扒著看她倒車,心裡俱暗暗鬆了口氣。敢拿車撞自己的婆婆,馬街最最厲害的女人,這婆娘,真不是一般的兇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