緒是在我看到那張成績單的時候徹底失去控制的。那幾個可憐兮兮的字母就像是一團火苗一樣引燃了我心裡的那根導線,於是,我終於像一桶炸藥一般地爆發了。
我怒不可遏地指責她,斥罵她,大聲地質問她為什麼不好好讀書,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不體諒我的苦心,為什麼不珍惜我努力給她創造的生活。我歇斯底里地對她吼說:“你知道我看到你那樣揮霍自己的人生有多麼難過嗎?!我把自己能想到的最好的東西都給你了,你還想讓我怎麼做?!”
我在像個瘋子一樣地朝她大喊大叫的時候,她一直一言不發地站在那裡漠然地看著我。直到我最後一個音節落下,她才冷冷地開口說:“別再裝的好像很關心我了,你不過就是把自己的那些想法一股腦地強加給我罷了。因為那樣最方便,又不會打擾到你的生活。你上次帶我去買衣服是什麼時候?你知道我現在穿多大碼的鞋子嗎?我猜你連我已經來月經了都不知道吧?被男人甩了就把怒氣撒在我身上,你這樣的人根本就不配當別人的媽,我真希望你不是我媽!”
我就是在她說完這句話的時候失去理智的,我在自己反應過來之前便已經揚起手來猛地甩了她的臉上。她趔趄了一步,摔倒在地上,眼睛裡滿滿的憤恨。
我腦中空白了幾秒,慌忙上前去扶她:“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然她卻一把將我推開跑進了臥室。她在我面前狠狠地把門摔上。
第二天天還沒亮,她便搭早班的高速列車去了上海。她甚至沒有給我留一張字條。
7。
我以為我的生活徹底地坍塌了,可是並沒有。
她走了之後,我渾渾噩噩地過了一個禮拜,醉了兩次酒。週一醒來時,我決心將自己的生活一片片地重新拼接起來——偶爾的脆弱會讓人憐惜,總是悽悽切切就讓人覺得厭煩了。
那天我醒來時,心裡還有另外一個念頭:我預感她還是會回來我身邊的。因為不管是那個城市,還是她父親的那個世界都已經與她格格不入。
我沒有向她道歉、示弱,或者刻意地接近她,我只隔三差五地向她的父親詢問兩句她的近況。那男人每次結束通話電話前一定會跟我說一句:“你到底什麼時候把她接回去?她一直這樣曠課沒關係嗎?”
“沒事,就讓她在那裡待到她想回來為止吧。”我說。
她是在三週之後回北京的。在那三週裡,她經歷過一次痛經和一次重感冒。
她痛經的前一天,我打電話讓她的父親準備了黃糖水和熱水袋。第二天晚上,我突然收到了她的簡訊。她問我是什麼時候發現的?我回說:一開始就發現了,不然你以為我為什麼在家裡屯一大堆衛生巾?她沒有再回復我。
那之後只過了一週,她就發起了高燒。我接到她父親的電話時已是午夜,他說蘇格現在燒的神志不清,直說胡話,問我該怎麼辦。我火大地朝他吼說,廢話,趕緊去打退燒針啊,你有時間給我打電話,為什麼不馬上送她去醫院啊?他連忙唯唯諾諾地答應。
我掛掉電話,憂心忡忡地看了眼手機上的時間,暗暗決定明天就去上海把她帶回來。
然而,我沒有想到,她在那之前便自己跑了回來。當那個瘦小的身影突然出現在我的辦公室門口時,我一下子就愣住了。
“蘇格,你怎麼…你不是在發燒嗎?”我有些驚慌地上去摸了下她的額頭。似乎已經不是那麼燙了,我這才略微安心了一些。
“他連我對青黴素過敏這種事都忘了。”她低頭站在那裡,眼中隱隱的失落。
我嘆了口氣,將她抱在了懷裡。
“他們在吃39塊錢的自助餐時,還一直教育那個可憐的小孩。他才只有8歲而已。”她趴在我的胸口說,“他們還把披薩偷偷地藏在包裡帶走。真寒酸。”
我笑了笑,沒說什麼。
“我是不是一個刻薄的壞小孩?”她仰起臉來看著我說。
“有點吧。”我笑說。
“我現在感覺很糟糕,你就不能安慰我一下嗎?”
“我會一直愛你,不管你是什麼樣的小孩。”
作者有話要說:熬夜將文章中出現過的所有電影、音樂、書等的說明和連結都放在了“作者有話說”裡,有興趣的同學可以回去翻看一下。週末愉快。(^o^)/
☆、第六十四章 錯位(1)
2011年12月
我和夏安、蘇珊曾經討論過男人在床上最怕聽到哪句話。
蘇珊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