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君的寵妃》
美人爭鋒 一
夜色已深,寬敞的書房內依然亮如白晝,盛夕鈺一攏白衣,玄紋雲袖,坐於檀木案几前,他眼臉低垂,沉浸在自己營造的世界裡,令一張翩若驚鴻的臉隱沒在大片暗影中。
“主子,北苑的小主子又鬧脾氣了,素顏傳話來說梅主子今兒一天都沒進食,主子您看……”管家福伯叩門而入,聲音雖低緩,卻依然碎了一室的安靜。年邁的老人小心地觀察著主子的顏色,候著主子的令。
“今兒都未進食,如何現在才來報?”絕美的男子依然是眉眼低垂,聲音清冷,猶似二月泉水磬石,煞是好聽。
福伯一聽,臉色大變,當即衣袍一撩,叩首請罪:“老奴該死,珠翠姑娘今日傳話多次,只是老奴見主子帶著疲累回府,便自作主張,將此事壓後,請主子將罪!”
“罷了,吩咐廚房做些清淡怡口的粥食送去北苑。”合上卷軸,終於抬眼正視跪地的福伯。眸光溢彩,瀲灩流轉,驚豔了一室靜物。
“老奴遵命!”福伯起身便親自往廚房去,北苑的小主子是王爺身邊最久亦是最親近之人,眾多小主子中,王爺最寵的就是北苑這個。所以,即便是福伯,也不敢怠慢。
福伯走後盛夕鈺再次翻開卷軸,良久卻不見翻動,許是心思遠去。良久,他放下卷軸,素手輕撫額眉,撫平那一抹眉峰之壑。
夜涼如水,移至窗前,抬首望月。前一世活得糊塗,這一世卻活得可笑。本是女嬌娥,卻著了男兒裝,這裡,終有道不盡的血淚與心酸。
十七年了,何時才是盡頭?
罷、罷、罷!
何須強求?
踩著青石路,剛進北苑便聽見摔碗呵斥的聲音,低啞的罵聲不似平日溫婉,甚至有些歇斯底里,怒極之聲入耳:
“都是一群畜生,都給我滾,我就是死了也不用他來操心?我比不得西苑的大度,比不得東苑的手巧,他就是嫌棄我,不如讓我去了乾淨……”
這音未落便聽得屋裡的丫鬟婆子甚至還有管家福伯的聲音,皆在急急勸阻:“梅主子,王爺自是最心疼您,別院的就是瞧著您得寵眼紅了,那些個嚼口舌的小蹄子讓王爺查出來定不輕饒,您何故因這些個小事跟自己慪氣,跟王爺慪氣呢?”
“……”
盛夕鈺聽至此便明瞭幾分,心底感嘆,這後院換做哪個朝代都是個是非地,有女人就有鬥爭,不想,男人爭起來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何事又擾了你,連身子也不顧?福伯你再去傳些吃的來,你們將這廳中收拾了。”北堂夕鈺好似隨著夜風邁步而入,廳中光輝的映襯下他越發顯得姑射神人,絕世獨立。
“參見王爺,王爺金安!”
盛夕鈺無視請安的婢子奴才,眉眼直看向那獨自泣於貴妃椅上的絕美男子,榻上的男子一襲紅衣著身,本是妖嬈之色,在他身上卻愣生有股高潔之氣。盛夕鈺緩步走近,輕語道:“再是生氣,也不能拿自己身子出氣,你這是成心要本王不安?”
“王爺日理萬機,還不忘梅生這等螻蟻賤民,梅生自是不敢當。王爺若硬說因梅生而心生不安,欲加之罪何患無辭,梅生認了便是。若是爺想著法子讓梅生離開,梅生也不是非賴著不走之人,只要王爺開口,梅生明日便走,不勞王爺費心。”梅生輕聲哽咽,底聲抽泣,一雙狹長的含情鳳目淚眼欲滴,青絲盡散,垂落在身前盡顯嫵媚嬌柔。
蠱王盛夕鈺好男風,這在天遂不是秘密,府中四大美男一個美過一個,比之燕國伶人還勝幾分。曾經有人戲稱,天下美男,除去燕國伶人外,皆被收進了天遂蠱王府。而當今王上對其不僅不制止,反倒大力促成,據傳,蠱王府伶人美男大部分都為王上所賜。
“你說你這話可對本王公平?難道日後心裡因人添了堵都要賴上本王,惱上本王不成?”盛夕鈺一撩錦衣長袍,傾身坐於榻前,這話落之時轉身朝屋內眾人揮手,示意退下,隨後再轉向梅生道:
“莫再生氣,這氣可當真不值得。若不,明兒本王便將惱了你的婢子奴才攆出王府,可好?”
梅生聽了此話當即一頓,漸漸停下啜泣聲,良久方才轉過哭得紅紅的狹長雙目,眸含春光迎上盛夕鈺的眼神,哽咽之音依然清晰:
“爺此話當真?”
“當真!”
“若是如此,此事便是全由梅生做主,爺不得參與?”
“自然!”
“既然爺答應了梅生,到了明日,可不得推脫此事!”梅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