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連夜出城。城門今日未關,是因著襄陽王府內宴客,須得宴會散去時城外賓客出走後方才關城門,也因此盛夕鈺等人出城時未被阻攔。
盛夕鈺兩騎出城,在這時候她不能將素言扔下只能一同帶走,然而又恐蘭君顏不知素言底細不曾留意,便令蘭君顏帶清月上馬,而她與素言一騎,放在身邊她自己心裡放心。清月自是明白她的用心,然而蘭君顏卻有幾分莫名,卻不知,將清月交給他這是盛夕鈺對他最大的信任。
“前方可有路?”盛夕鈺微微皺眉。
蘭君顏策馬前去,即刻折回道,“是官道。”
“不可走官道,回去,從小路走。”盛夕鈺策馬先行,蘭君顏即刻跟上,大聲道:“那條路並非去楚國之路……”
“不去楚國,往北上涼州!”盛夕鈺迎風大喊出聲。
然而徹夜狂奔卻在出境之時被官兵圍住,盛夕鈺心下大駭,若前一次是訊息走漏,那今夜臨時起意又如何再被人洞悉?盛夕鈺並不硬闖,若硬闖那便是送死,轉而策馬掉頭,將岔路便上,並不多想此道通往何處。
“姑娘,前方無路--”蘭君顏身後的話被風颳散,盛夕鈺緊緊聽到些許尾音卻未能辨別。
天方亮,盛夕鈺眼前一片開闊,然而開闊不久卻忽然驚駭,雙目大撐。與此同時素言驚聲尖叫:
“啊--”
盛夕鈺手上用力緊拉韁繩懸崖勒馬,馬蹄停在懸崖邊上不過一丈之遠,馬嘶長鳴響徹深谷。
“果真天要亡我!”盛夕鈺下馬,素言被嚇得面色慘白,抓著馬鬃毛緩緩滑下地。
身後蘭君顏與清月也到了,只是在他們身後是千萬鐵騎緊隨而來,紅塵滾滾,馬蹄聲聲,震得山河欲墜,連地面都跟著有頻率的晃動,腳踩地面觸感清晰。
盛夕鈺在這一刻忽然什麼都不怕了,或許這本該就是她的歸宿,這三年本是她偷生而來。蘭君顏的勒馬而停,清月下馬二人朝她走近。盛夕鈺面上的笑容悽美絕倫,道:
“月兒,從這裡跳下去,怕麼?”
言語極輕鬆如同噓寒問暖一般還帶著絲絲暖意,清月亦然輕笑,搖頭,不禁揶揄道,“看來我們當真不是長命之人,都已如此努力,卻還是擺脫不了。”
“嗯,來世還做姐妹。”盛夕鈺低聲念著,清月望著晨霧繚繞的天,道,“做親姐妹,我當姐姐,我來疼你。”
盛夕鈺莞爾淺笑,“好!”
千軍萬馬奔騰而來,馬嘶響徹天地晃動天地,而策馬領軍之人赫然是那昨晚帶玄色面具之人。偉岸身形立於寶馬之上,渾身散發的生寒氣息勢吞山河,天地間唯吾獨尊,王者蒞臨。
勒馬而立,與她不過數十丈距離。雙目灼灼,如帶著鎖釦的目光片刻不移打在她身上。
鈺兒--
盛夕鈺面上揚著極輕淺的笑容,偷得這一刻偏生她還有心思與清月談笑風生。清月並明白,想著這一轉身便去了,也沒有任何顧忌,便問:
“來者何人?”
盛夕鈺側目看她,眸光瀲灩,道,“我的九叔。”
清月恍惚,她竟將此話說得如此輕鬆?看來是當真存了下去之心,忽而也笑,道,“我們好大排場啊,君上蒞臨,親自送我們這最後一程,啊,也值了。”
盛夕鈺瀲灩眸光深處是一抹濃得化不開的傷痛,強撐著,“是,九叔來了,他終是捨不得我的,他終是來了,不枉我們叔侄一場,讓我帶著這些個念想走,也心安了。”
轉身抬眼望去,輕啟朱唇,底喚:“九叔。”
她相信他看得到她在喚他,今生如此親喚,也就這一遭了。她眸底深處的眷戀,誰也看不真切。
他終究未說任何,即便在如此時候,他還是不曾開口。
盛夕鈺等了些時候終是等不來他的言語,轉身道,“走吧,想來,他能來送我便已是他最大讓步。”
清月伸手順著她長髮,牽手與她上前。
然而變故卻橫生在這一刻,清月手為碰觸到盛夕鈺,下一刻便被蘭君顏扣著身體大步後退轉入兩方中央,手掌扣在清月脖間動脈處。盛夕鈺忽而大驚,側目憤怒相向,怒喝:
“蘭君,放開她!”
“姑娘,與聖上回去吧,聖上是來接你的。”蘭君顏眼中諸多不忍,盛夕鈺一動,蘭君顏三兩步再往大軍退去,早已跨出同等距離偏向大軍。
盛夕鈺駭白顏色,“你到底是誰?”
蘭君顏面色凝重,眸色微沉,當下撕了面上易容物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