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照微微笑了笑,“臣在長公主門下,自然會說好。”
一人得道,雞犬升天,這個道理人人都懂。穠華甚滿意,頷首又問:“那麼官家每常去哪些地方,你可知道?”
一座皇城,千百個女人,你貪圖一時清靜,別人也許正在積極謀劃。機會一旦錯失就不會再來了,所以要先發制人。不一定非要碰撞出火花來,有時驚鴻一瞥,反倒意味更深長。
時照是聰明人,這點小小的人情還是賣得的,俯首道:“官家於紫宸殿視朝、垂拱殿聽政,除此之外,偶爾會去寶文、天章、龍圖三閣翻閱典籍。只是吃不準什麼時候,興致來了便走一遭,沒有定規的。”言罷抬眼望她,“不過每常駕臨,事先都要差人知會。臣有兩位摯友任閣內勾當官,倘或長公主有吩咐,臣願為長公主分憂。”
這真是及時雨一樣的訊息,穠華欣然而笑,“中官體人意,若能助我一臂之力,他日我有所成,必定不會忘了你的好處。”
作者有話要說: ①入內內侍省:宋宦官官署名,與內侍省並稱前後省,相當於清朝內務府。
感謝妹子們打賞,鞠躬~
☆、第 7 章
製造不期而遇的巧合,這是後宮女人慣用的伎倆。但不可否認,某些緣分就是在處心積慮的安排下發展起來的。
今上對她們這些鄰國公主並未另眼相看,入禁庭五日,不聞不問。既然是和親,好歹走個冊封的過場,可是沒有。至今穠華和持盈仍舊頂著各自公主的頭銜,和隨王伴駕絲毫沾不上邊,更像閒著無事,來大鉞做客的。
日子水一樣流淌,他想不起她們,自己卻不能坐以待斃。穠華站在窗前往西看,雲翳深沉,隔著重重樓宇,龍圖閣飛揚的屋角在天幕下漸漸變得朦朧了。殷重元有個癖好,喜歡在雨天進三閣,伴著風聲雨聲讀書,也許在他看來別有妙處吧!
快變天了,閣內勾當官打發小黃門送信給時照,說晚膳過後官家會去龍圖閣。時候差不多了,穠華坐在黃銅鏡前讓阿茸替她梳妝,要顯得隨意又不失端莊。阿茸的篦子來去,綰出個精巧的螺髻,插上赤金鳳尾流蘇,換一身雲霏妝花海棠裙,前後照照,樣子很過得去。
春渥往她臉上薄薄施了一層脂粉,年輕的面板被掩住了鋒芒,愈發顯得溫潤。仔細端詳片刻,取了花鈿來,呵口氣與她貼上。春渥用力捏住她的手,切切叮嚀:“千萬要小心,如果那古怪脾氣沾惹不得,見勢不妙,一定想辦法全身而退,記住了?”
穠華覺得開弓便沒有回頭箭,就像她說的,自己選的路要自己走。如果甘於平凡,乖乖留在翔鸞閣,也許可以悠閒度日。可是怎麼能這樣下去?雲觀的陰靈不遠,也許就在某個地方注視著她。既然進了宮,就沒有空手而回的道理,只是不想讓乳孃擔心,點頭說記住了。然後故作輕鬆地旋了兩圈,託著雙臂問她們,“我美嗎?”
她是綏國出了名了美人,稍加雕琢便豔冠群芳,美自然是美的。
“所以官家若不是個瞎子,就一定會被我折服,對不對?”她給自己鼓勁,心頭依舊弼弼急跳。上場慌,等到了那個環境也許就好了。她深吸一口氣,在胸口拍了兩下,不等她們應承,搖著團扇出門去了。
外間起風了,風很大,吹得畫帛獵獵飛舞。三閣離這片宮苑不遠,時照在前面領路,她慢慢跟隨在他身後。側過頭看,宮苑中娘子們往來,悶熱過後難得的涼爽,所有人都很鬆散愜意。
時照回身望她,“琴臺公主今日去寶慈宮了,自來大鉞起便常伴太后左右,也許是她的一種策略。”
穠華輕輕勾起唇角,“我在民間時,聽裡坊的人說過一句糙話,叫貓有貓道,狗有狗道。她討好太后,就像我刻意接近官家是一樣的。時照,你說宮裡的女人活著,是不是很可悲?”
時照說不是,“命運掌握在自己的手裡,如果足夠強大,可以駕馭得了它,那麼就不可悲。我在長公主門下幾日,看出長公主和這禁庭中所有女人不一樣,你有自己的意志,只要你願意,你會過得很好。”
是啊,選擇放棄,也許就會很好罷!她對著廣袤的天宇嘆息,“官家的脾氣莫測,如果遇上,不知道會是怎樣的收場。”
時照遲疑了下方道:“公主要留意,如果發現官家不停捻動手指,那麼公主就要小心了,這是官家發怒的前兆。”說著復一笑,“我們這些內侍,平常總會揣摩每位主子的脾氣,不為別的,就為保命。官家是我見過最聰明的人,他有很強大的思想,可以輕易操控整個鉞國。也因為太聰明,等閒看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