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支票的那一剎那,她狠狠地動搖了。
當然,也只是一剎那。
不說無功不受祿,就算是她陪在鄭天野身邊對鄭家來說算得上天大的功勞,但如此鉅額的數字,她也不可能心安理得地接受。而且,這無疑是對她的侮辱。她不是吳晨那位夜總會的情人,會為了錢出賣身體和靈魂。
羅菲乾乾笑了笑:“鄭董,坦白講,金錢的誘惑確實讓我動心。但你這樣做不僅侮辱了我,也侮辱了您兒子。”
她的話並沒有讓鄭家升生氣,他像是認同似的點點頭,將支票收好:“錢對我們鄭家來說不是問題,我只是誠心想為天野對你做的事情進行一點補償。不過……”他話鋒一轉,語氣卻依舊雲淡風輕,“ 小菲的父親在一家銀行做會計,是嗎?我最近聽說好多銀行似乎都出現了財務紕漏,尤其是會計,監守自盜的情況很多。”
羅菲心中一驚,她不相信老狐狸一般的鄭家升,會無緣無故說出這番莫名其妙的話。正要問他什麼意思,鄭家升已經再次開口:“要不你打電話回家問問,你父親工作上有沒有遇到類似問題?”
羅菲心中撲通撲通狠跳了兩下,手忙腳亂從包裡掏出手機,撥回了家裡的電話。那頭倒是很快被接起。
這段時間被鄭天野煩得心力交瘁,又怕父母發現她和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男人同居,自然是很少和家裡聯絡。
“菲菲,這麼晚了,打電話有事?”羅媽媽的聲音從電話裡傳過來,聽起來有點疲憊。
“媽,我爸呢?”羅菲急急問。
“你爸……他睡了。”
羅菲太瞭解她媽媽,這樣的語氣顯然是出了什麼事情,趕緊追問:“媽,你騙我對不對?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你快讓我爸接電話。”
那邊似乎是沉默了片刻,羅媽媽才如實道:“不是媽媽想瞞你,是怕你一個人在外瞎擔心。你爸單位裡出了點事,被人懷疑挪用公款,這兩天配合調查去了。咱沒做過虧心事,不怕調查,你就別擔心了,照顧好自己就行。”
“嗯,我知道了。”
羅菲掛上電話,心裡涼颼颼地像是灌進了冷風,不可置信地看向鄭家升:“鄭董,我爸的事是你做的對不對?我爸幾十年的老好人,你這樣陷害他,良心過得去嗎?”
鄭家升不置可否地聳聳肩:“我是個商人,所以做任何交易的時候,手裡都會準備一點籌碼。我知道你會覺得這樣很無恥,我也確實認為這樣為難你一個小姑娘,是一件很無恥的事。還是那句話,請你理解一個父親的苦心。我只有天野一個兒子,他小時候沒了母親之後,心理上出了問題,恢復之後我們就沒有再留心,只想著年幼喪母,給他更多寵愛,將他慣得囂張跋扈,以至於他再次出了問題,我們都沒有發現。我是他的父親,自然會盡全力庇護他,但我畢竟年歲已高,身體也算不得多好,不可能庇護他一世。倘若一日,我這個做父親的撒手而去,天野卻仍舊這個樣子,沉浸在自我幻想中,控制不住情緒,只怕是應付不了那些對鄭家虎視眈眈的人。”
他說話很有技巧,讓羅菲還沒來得及反感對他所作所為太反感,又已經感嘆為人父親的艱難,曉之以情,動之以理,大概就是這個樣子。
見羅菲動搖,鄭家升又接著道:“我們已經安排了心理醫生,但天野對心裡治療向來排斥。只希望你能每日注意他的言行舉止,向醫生說明情況,並按著醫生指點,幫天野恢復。最多不過半年。我們全家將對你感激不盡。”
說著,他真的對羅菲深深鞠了一躬。
這個動作,著實讓羅菲嚇了一跳。不說鄭家升是什麼人樣的人物,只單單說他是年長自己三十多歲的長輩,她也覺得是折煞了自己。
羅菲尷尬又有些焦躁,最後沉默良久,終於有些不甘道:“行,我答應你。”說著,又想起什麼似的,道,“不過,你回去千萬要勸一下鄭天野。他今晚鬧脾氣是因為一直覺得自己才二十五歲,無法接受自己三十歲的事實,還說什麼三十而立,不能落後別人,要馬上結婚生子。明天就要和我去領證。這不是發神經麼?”
說完才覺得用詞不妥,他本來就是個神經病。
果然,鄭家升臉上表情微變,倒不是因為羅菲的用詞生氣,而是被自己兒子給雷到了。也再一次感嘆自己作為父親的失職,鄭天野已經不合常理到這個樣子,顯然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他作為朝夕相處的父親,竟然絲毫都沒發現。
作者有話要說:話說女主挺沒原則的~~~但是劇情需要,所以繼續讓她慫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