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主,你的手。”
檀聆驚喚出聲,才讓我H爭開雙眸,凝向自己的手心,除了那條被折斷的枝蔓手心,赫然有一條血痕。
不深,但痛,然後,滲出一些血。
“無礙。”我的語音仍是極淡。
昔日,做為宮女,不慎將那落花握於手中,便招來杖責,今日呢,我哪怕折了這花枝,又有幾人會罰我呢?
掌中舞罷蕭聲絕,三十六宮秋夜長。
澹臺短。你真以為自己可以寵冠六宮嗎?
唇際勾起一道淺極忍極的弧度。
我不會與你爭這些,這宮中,即有宸妃能讓你初次侍寢無功而返,那麼,你如今的看似寵極,殊不知,又會予你帶來怎樣的是非?
這些,我且在局外觀看即可。
因為,我知道,若我要去爭,要去奪,對於玄憶而言,就不會純粹。
昔日,在南越,我安然被棄,是因為心無所盼。
今時,在周朝,我安然被冷,是因為心有所寄。
“回宮罷,風起了。”我輕聲道,檀聆諾聲,扶著我,沿甬道往未央宮行去天際,飄起星星點點的細雨,這雨,其實是不傷身的,檀聆待要為我傳傘讓我在亭中稍候,我微搖螓首:
“我喜這細雨,不必去取傘。”
而濡溼我的臉,即未看胭脂,即不看藥膏,我是不懼這雨的。
還我本來的索容,亦好。
回得未央宮,早有青矜宮宮女送來一塊上好的宮緞,說泰昭儀讓在這宮緞上繡百花盛綻。
那方宮緞比我想象中的圖版都要大,既然是泰昭儀發話,我當然不能去駁這兩日,且潛心繡這女紅,也好過讓自己胡思亂想。
我知道,因著那驚為天人的掌上胡旋一舞,今晚,玄憶還是會翻澹臺妲的牌珍妃有孕,不能承恩,這對宮中其他女子來說,是一種機會,任誰都看得出一旦珍妃誕下皇嗣,聖寵必將更濃更固。
惟有這段時間,成為新寵,或許才有將來在宮中立足的資本——皇嗣。
檀聆早替我配好各色絲線,我略一斟酌,仍是讓她幫我重捻一股線,那股線是用孔雀翠翎與金絲線一起合擰成一股,這樣,繡做花枝,在光線流轉間,會更有韻味。
瞥見捏著絲線的纖指,仍是春蔥般修長的指甲,顰了下眉,遞吩咐雲紗替我取來剪子,把十枚修長的指甲悉數鉸了,這指甲留來不易,可,為了刺繡,卻是留不得的。
將緞子繃於繡架,伏身繡來,已有兩年有餘不曾握絲線的我,起針還是略有生疏的,但,心無雜念,繡來也不見慢,只是要趕在兩日內完工,還是頗費點功夫。
蘇繡以逼真的繡成效果名滿天下,繡時,需繡線套接不露針跡,所以常用連續變換三、四種鄰近色相配,套繡出暈染自如的色彩漸近。幸好,宮中的司繡坊集滿最好的絲線,因而,做到這點不難。
但,難在紋樣交接與重迭處空留的一線繡地,要空得齊、勻,這就要求繡時先繡畫完的花樣,再繡下面的花樣,才能保證使花樣齊整,我的女紅生疏在這點上,頓現無疑,眼見著,天又暗下來,這水路更加無法保證。
雲紗見狀,替我將殿內所有的燭臺點燃,如此,即便晚上,卻白如晝日,只是,還是需耗費眼力去繡。
“小主,早些歇息吧,奴婢替您繡些邊上的枝蔓,您就不必如此辛勞。”檀聆端著香茗進來,輕聲道。
“小主要繡,豈是你這個做奴婢的攔得住?”雲紗斥道,“清荷不知又去了哪,你吩咐宮門下鎖了沒?”
“還沒,奴婢想皇上是否——”檀聆被雲紗搶白後,聲音帶著些怯意。
“檀聆,皇上今日雖未曾翻牌,你若真是為小主好,就別老引著小主往這方面想,畢竟聖意豈是咱們能揣得的?”清荷施施然走進殿內,又道,“我怎麼不在?雲紗,咱們昔日都在昭陽宮當過差,這宮裡的禮儀規矩,我想,我未必就遜色於你。”
檀聆把那茶盞恰奉於我,我伸手接過,未待雲紗反唇相譏,我直二降那茶盞揭開,覆重重蓋上,聲泠音起:
“既來了這未央宮當差,若是嫌低你們的身份,大可以和我說一聲,我回了內務府,仍把你們調回去就是,怎偏偏不讓我安靜,難道,是誰許了你們這樣的膽?”
檀聆嚇得撲通跪於地,聲音愈怯:
“小主,奴婢不是有意的。”
我一手扶起檀聆,她的胳膊卻仍在瑟瑟地發抖,我本意不是嚇唬她,只是,連日,清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