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去,翻開一,當即變了臉色。他將證件上的頭像與眼前的年輕人對照了一會,忙雙手遞過去:“哎呀……這怎麼說的!你是軍官哪!我都沒出來……先前我還以為……”
他一邊說一邊重新打量李真,心裡已經認定這個年輕人也許是個了不得人物——至少家裡有個了不得的人物。幾個月前還是衣衫襤褸、六神無主的樣子,而今卻變成了中尉軍官……
一般的老百姓可沒這個本事!這個村裡別說中尉軍官……就連鄉政府的公務員都難得見上幾回。他一時間表現得有些惶恐,之前敦厚的氣質消失不見,一邊因為自己先前的猜疑而暗暗憂心,一邊又忍不住依據自己極其有限的見聞揣測著本市究竟有哪一位大人物是李姓——可惜註定徒勞無功。
他總算安了心,然而李真對他表現出來的這種略顯恭謹的禮貌卻覺得有些不自在了。
他本以為這一趟應當是輕鬆愉快的。
但不管兩個人心中作何感想,那男人還是將他迎進了自己家裡。
一個挺乾淨的院落。院子裡有顆棗樹,葉子落盡了。然而這樹應當已經有些年月,樹幹像水桶那麼粗。院子西邊有雞舍和鴨舍,雞鴨在院中閒庭信步,見了生人也不躲閃,反倒通人性似地抬起頭打量了李真一番。
這院子令他想起了自己在平陽舊城區租的那套房子,不知如今已是什麼模樣。
他們進了屋,暖意撲面而來。李真這才找了地方將手裡的東西放了,笑著說:“快過年了,給您買了點兒東西。”
之前他一直沒提這茬兒,男人也不好伸手幫他拎那兩個袋子。如今趕緊搓著手不好意思地笑道:“來就來唄,買這些幹什麼,破費這麼些錢……”
李真打量這起來還算富足的家,淡淡一笑:“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嘛,不礙事的——不過,您家小哥怎麼樣了?”
說到這裡,男人的眼神黯淡下來:“嗨……腿傷得重啦……養著呢。不知道過完這一冬咋樣。”
他又一擺手:“說這些幹啥——上禮拜殺了豬了,你還沒吃吧?留下來嚐嚐農家菜!”
這時候裡屋的門簾被撩開了,一個年輕人的腦袋探出來。帶著靦腆的神氣李真,略顯羞澀地笑了笑。
濃眉大眼,生得敦厚朴實,倒和他父親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
男人連忙介紹:“遠偉啊,這位是……”
“李真。”李真點頭笑笑,“你好。”
“啊……你好。”年輕人顯得有些手足無措,沒弄明白麵前站著的這位究竟是何許人也,站在門簾之後,似乎在猶豫著要不要走出來。
而李真似乎在他身上見了從前的自己——一樣的青澀、一樣的寡言少語。
那男人撩開門簾熱情地招呼:“進來坐,進來坐,他**串門去了,明天才能回來。你倆先坐,我去弄菜。”
於是李真到了那年輕人肋下夾著的柺杖,還有裡屋炕上的一摞書本。多麼熟悉的東西——高二數學、高二物理、高二化學……
教科書、參考書、習題集堆在一起,把炕梢整個佔滿了。其中一本還攤開著,上面覆著筆畫縱橫的演算紙,似乎剛剛正在解題。這些東西讓他想起了很多事,於是原本打算拒絕挽留的話就晚了一刻說出口。而趁著這當口,那男人已經將兩人讓到了屋裡,自己又走出去了。
面對這樣的熱情,他也不好再執意離開。更何況此行另有其他目的……
他抬眼了窗外——極遠處似乎有什麼東西的反光。
於是李真的嘴角微微翹了翹,就坐到炕沿上,隨意起了一個話題:“高二了啊?啊,在做化學題。”
其實他自己也不過比這個王遠偉大了一歲而已,但眼下卻覺得自己同這個高二學生已完全不是一個年齡段的人了。加上從神農架回來之後他的樣貌又發生了些微的改變,變得更加成熟,於是只比他小了一歲的張元偉也把他當成了一個老練沉穩的、真正的“大人”。
王遠偉羞澀地撓撓頭:“嗯,做化學題呢。有道題不會。”
李真就習慣性地了習題集上的那一道題——“如何去除乙酸乙酯中的乙酸”。
然後腦海裡昔日那些記憶一湧而出,就彷彿昨日剛剛記下,幾分鐘之前又溫習了一遍。他略一沉吟,在本子上了點了點:“用碳酸鈉。乙酸和碳酸鈉生成易溶於水的乙酸鈉,會分層。同時由於鹽析作用,飽和碳酸鈉可以降低乙酸乙酯在水中溶解度,分層更就明顯,然後分液就可以了。”
王遠偉微微一愣,似乎沒想到這位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