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餓了。”扭捏了好一會兒,薄景梵看著薄書硯,說了這麼一句。
聞言,薄書硯看了眼手機螢幕上的“爸爸”兩個字,知道這小子是故意裝作學不會,所以將那個學字軟體給退出了。
“走吧。”薄書硯站起身來,看著薄景梵。
得到允准,薄景梵卻沒有意料之中的那麼高興。
他輕嘆了口氣,這才扶著椅子扶手往地上滑去。
薄書硯見他雙腳已落了地,便抬步往前走了。
走出去好遠一段距離後,他才回過身去看薄景梵有沒有跟上來,也是這時候他才發現,薄景梵根本沒有跟上來,仍舊貼著椅子站在那兒。
眉心微凝、薄書硯也沒出聲,就側著身子、遠遠看著薄景梵。
薄景梵的腦袋低垂著,一隻手撐在椅子上,另一隻手無意識摳弄著面前的桌沿,根本沒看薄書硯。
今晚在薄景梵面前一再地吃閉門羹,薄書硯心頭的愧疚被異化,已經轉變成對自己的火氣,現在見薄景梵寧願站在原地也不肯跟他一起走,那股子火氣突然就升騰起來,讓他多生出一股鬱燥。
他轉身,長腿闊步地朝薄景梵走去,最後停在他跟前,俯視著他。
“鬧脾氣了?”
儘管薄書硯開口說話時壓著那股子鬱燥,但那聲音落在薄景梵這樣的小孩子耳朵裡,其實是相當嚴厲的感覺。
薄景梵摳桌沿的動作頓住,既沒抬頭也沒回應。
看著薄景梵這樣子,薄書硯斂住眼眸,沉默了好一會兒傾身拉住他的手,“別鬧了,大家都等著你,跟我回屋。”
薄景梵朝後掙脫了一下,雖然沒能掙脫掉薄書硯的手,但他這反應被薄書硯察覺到後,讓薄書硯的情緒又失控了些。
“薄景梵。”薄書硯回頭俯視他,語氣間的嚴厲雖然過於平常,但對於他目前和薄景梵的關係來說,實在不合時宜。
薄景梵抬起頭看了薄書硯一眼後又飛快地低下頭去,吸了吸鼻子後他倔強地咬著小薄唇,一聲不吭。
父子倆之間的氣氛,一下子降至冰點。
薄書硯有心挽救,但是卻不知道如何下手。
如果薄景梵是個女孩兒,薄書硯可能早就丟盔卸甲好言好語地去哄了。
對待男孩兒的教育方式,理應是剛硬的男子漢的方式。這是薄書硯的教育理念,但他忘了他和薄景梵之間本就隔著將近四年的時光,更何況,薄景梵還是個這麼小的孩子。
傅深酒再度找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薄書硯和薄景梵對峙的場面。
看了眼梵梵朝另一個方向昂著的小腦袋,傅深酒拉了拉薄書硯的衣袖,示意他放開薄景梵的手。
雖然薄書硯臉色十分地不好,但還是依言鬆開了。
傅深酒將薄書硯推開了些,然後捉著薄景梵的小手蹲到他面前,柔聲問道,“梵梵,怎麼了,告訴媽媽好不好?”
薄景梵吸了下鼻子,這才偏過頭來,面無表情地指了指自己那被椅子掛住的揹帶褲,“我的褲子被掛住了,我弄不下來。”
聽薄景梵這麼說,薄書硯一雙深眸裡暗流湧動,心頭爬上絲縷奇怪的感覺。
而傅深酒凝神去看,果然看見薄景梵揹帶褲後面的褲帶被藤木椅子上的一根鐵絲給掛住了。
“嗯,我家梵梵的褲子果然是被鐵絲掛住了。”傅深酒在薄景梵嫩鼓鼓的臉蛋兒上親了口,笑說,“沒事兒,媽媽這就幫你弄下來。”
薄景梵一聲不吭,一直低著頭。
等傅深酒將薄景梵的褲子拯救下來後,薄景梵一反常態地趴到她懷裡,說了一個字,“抱。”
傅深酒愣了愣,對自家兒子這難得的親近幾乎是歡欣雀躍,連忙將他抱了起來。
薄景梵雙手圈著傅深酒的脖子,將一張小臉埋在傅深酒的肩窩裡,“媽,我困了,想睡覺。”
“這……”傅深酒有些為難,“可是家裡還有好多小朋友在等著給你慶祝生日呢,你要睡覺了,那些小朋友會不開心的。”
薄景梵一聲不吭,只是埋在傅深酒的肩窩裡。
傅深酒不知道之前發生過什麼事,但薄景梵這反常的狀態多少也讓她猜到了些,於是側首看向薄書硯。
薄書硯側身站著,朦朧的光線將他的臉攏成暗影。
她看不清他的神色。
“薄書硯,我們回屋裡去吧,翟老太太在催開飯了。”傅深酒走到薄書硯身邊,因為抱著梵梵所以沒有去挽他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