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來,我都以一副滿不在乎的姿態往來穿梭於陳府,表面上是尋找明峻以遊玩作樂,實際上則是在隱秘不斷地收集著陳府的資訊線索,復一步步地幫助君王架空和收回陳將軍所持的兵權,但是,無論政壇局勢如何複雜變化,我都無有一絲要加害陳將軍的意圖。然而,事情的發展軌跡卻漸漸地拋離了原先的預想,似乎被另外一個瞭解底細的暗人操控著進入了一個連我都無能破解和顛覆的迷局,為的就是要置陳將軍於死地。”
我冷冷一笑,譏誚地回應道:“另有他人佈置的迷局?難道…你不覺得如此無謂的猜測是多麼地可笑和荒唐嗎?皇帝處心積慮地要滅除陳氏一族,他豈會生生地錯失掉如此能除掉陳將軍的大好時機,說不定…那甕局便是皇帝和你親自設下的呢!”
“先帝曾有遺言,任何情況下,都務必要顧惜陳氏一族之安危,所以今上根本不可能如此行事。”他語氣急切,極力地辯解道。
“既然先帝有遺言相告,既然你亦無心傷害於陳將軍,那麼請你告訴我,為何陳將軍最終會頂著滔滔無恕的四十八條大罪而被皇帝無情地下令腰斬於正午門?為何陳氏全族皆因故遭受牽連而被誅殺殆盡?為何陳明峻至今都下落不明,音訊全無?為何陳念娉會在絕望心灰之下,在冷宮清苑自縊身亡?”我面帶凌厲,咄咄逼人地追問道。
他的臉色難看到了極點,良久,才惶惶無緒地應答道:“茗…,秦殤,我知曉你恨我怨我惱我怒我,也明晰你再亦不肯信我任何的所言所語,但是今上曾對我親口所言,若陳將軍能順利地交出兵符,他便會寬容相待,不再去追究陳將軍獨權專橫的過錯,所以迷局一事絕對不會是今上所為。雖然,我無從得知今上最後驀地變卦的緣由,可是當時的局態則對陳將軍極為地不利,若是今上不下令斬殺陳將軍,不下令處理陳氏一族,那麼,他就難以平息朝廷官員以及天闕百姓的憤慨和怒火,大勢所趨,今上…不得不為。”
“以疑惑不實的罪名,先讓陳將軍身敗名裂,再加就悠悠臣民之口,復讓他死無葬身之地,如此之良策,難道不是皇帝思慮周詳的結果嗎?”想到陳沅江最終被棄屍荒山且骸骨無存的殘酷結局,我心中的悲痛之感便無可抑制。
他的眼神迷離,表情痛楚,似乎陷入了對過往的追憶之中:“那日,我正在為陳將軍換藥療治,卻忽然從其隨身鎧甲中掉出來一封印製著丁零國標誌的信箋,彼時,因為周遭有數十名探望陳將軍傷勢的將帥圍觀,所以,我根本無能適時地隱匿此封憑信,為陳將軍贏得最初的有利時機。再者,在返回宛城的路途中,丁零國子王詹粵率殘眾又企圖一舉截救下陳將軍,此次異常的變故,則將陳將軍謀逆通敵的罪行徹底坐實,因為無有一句有利於陳將軍的辯駁言辭,所以僅憑我一人之力,根本無濟於事。陳將軍在奔赴辛郡之前,曾對我言曰,只要是皇七子即位登基,那麼,不管他昏聵與否,陳將軍皆會盡心竭力地輔佐和支援。故而,陳將軍大逆謀反一事發生之後,我便來回奔走,極力地尋找證據為他洗冤開解,可是在此過程中,我卻發現了甚為蹊蹺之處——陳將軍謀逆的真相似乎被他人給刻意地隱藏和銷燬了,追尋而去,竟無有留存一絲的痕跡和線索。此人之手法乾脆利索,縝密詳盡,以我的揣測判斷,以及對今上的瞭解和深透,此事根本不是今上所為,而是另有他人在背後操縱和控制,對此,我一直都心生疑惑,但是卻苦於無處查詢、無方可覓。況且,你的死訊讓我萬念俱灰,自此之後,我混沌恍惚,萬事皆空,便再亦無心去關切未來事態的發展和變化了。”
“你多說無益,我不會再信任於你。那時,陳念娉突然懇求我去說服陳將軍,且允其進宮為妃,我一直都在疑惑為何她會莫名其妙地動情於皇帝,而且皇帝居然還知曉‘我是陳將軍之女’的身份,然而現今我卻明然了,因為…那根本是你的刻意所為。七夕之日,皇帝以遊玩之名與你再次聯絡之時,偶然看到了與你同行的陳念娉,遂動了利用之心,與其接近並納其為后妃,以此來牽制於陳將軍。後來,你整日流連於飄香閣,復迷戀於名妓芯瑗,表面上荒誕墮落,無所作為,實際則不然,我想…你亦只是以風花雪月的妓院勾欄作為你的掩護,以蒐集實用有效的資訊來相助於皇帝而已。陳將軍被誅殺之後,那芯瑗便沒有了可以再利用的價值,遂就除去她並對外聲稱她消失不查了。我…猜的可準,陸文航陸大忠臣?”我厲剜著他,冷冷地問詢道。
他黯然神傷,卻並不反駁:“陳氏一族的遭遇我的確無可推脫,你之所言亦的確屬實,我著實是辜負了陳將軍以及明峻對我的信任和委託,亦著實是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