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地促進今上與念娉的相知與相遇,如此,你說我卑鄙亦好,忘恩負義亦罷,我皆無可申辯。但是,我的家族賦予我的使命以及責任,我卻不能無視和拒絕,雖然…我並無加害陳將軍之決心,亦很想力保陳氏一族之安危,然而造化弄人,我俱無有做到,真的…很對不起!”
“既然事情已經成為過往,既然你已經承認了你的背信棄義,既然你明瞭我不肯再諒解於你,那麼,如若你不想我恨你入骨,你…就最好不要再出現於我的面前。”
他一個趔趄,面色則更加地灰敗無澤:“我知曉,我統統都知曉。可是現下,你的處境很是不妙,我不能不管不顧你的安危狀況,亦不能再看到你無端受難!”
“此事與你無關,我自會處理。”
他深深地嘆了一口氣:“你何必要如此地固執己見?你一介弱女子,手無縛雞之力,即便再自立堅強,能幹無懼,但是亦比不過那位坐居高位之人啊!”
且言道著,他作勢向前進了一步,並伸出右手,其手指修長而又薄峭:“你的氣色甚是不佳,可否…容我為你把脈一觀?”
我立馬側轉過頭,脊背儘可能地往椅背上後靠:“此事亦與你無關!”
聞言,他眼眸中的失望和無奈之色則更為愈濃:“既然現下你已經安全無事,那麼,我便可放下心中之掛礙雜念,不管你接受與否,我皆要開始著手調查陳將軍謀逆之事的背後操控者,進而為陳氏族人洗清冤屈,並還其清白,另外,我亦會竭盡全力地保護於你。”
我恍若未覺,無有作答。
稍頓片刻,他突然轉移話題道:“若是我猜的不錯,明峻…尚還存活於世,而刻下,他應該匿身於丁零國內。”
我赫然一驚,即刻正視於他:“此事…當真?”
“丁零國國土貧瘠,其內戈壁沙漠叢生,高山峽谷連縱,地貌極為惡劣,但此卻是其得天獨厚的天然屏障,因而,今上之兵力權勢根本無能輕易地遍佈涉及,所以,我認為丁零國是明峻的唯一去處。”
“那…皇帝可否曉然?”
“今上聖明睿智,心細如髮,思慮深邃,我想他一定亦猜得到明峻現下的藏身之所,只不過丁零國內險境橫生,阻礙重重,他才難以取得明峻的具體方位何在。今上乃不會輕易放棄之人,其隱忍力決絕,所以他必定會不竭地覓尋到明峻為止。然而,令人奇怪的則是,刻下今上卻不再遣人去查詢明峻的下落,我隱隱感覺到,他保持伺機不動的內在並不簡單,彷彿是在等候和謀劃著什麼。”
語畢,他緩緩地踱到了書房內朝陽的窗臺下,先是小心翼翼地輕觸了一下那株翠菊的花蕾枝蔓,而後則掉轉過頭,眉宇間醞釀著滿滿的擔憂之情:“今後,若你再與王璐瑤交涉論談,切記不要太過於推心置腹,如此…對你才大有益處。”
我不解詢道:“卻是為何?”
“既然你女子的身份都瞞不過我,那麼,又怎會瞞得了那精明異常的沈家皇族之人?”
我愕然無措地反問道:“沈家皇族之人?”
“王璐瑤雖然活潑爛漫,純真無邪,但是她卻極具洞察之力,且能通透一切。其實,自第一次與你見面之時,她便已辨認出了你女子的身份,可是再次到訪你之府邸那日,她卻並沒有揭露於你,而是若無其事地隨你言笑交談,對此,你又知曉和了解多少?”
我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手腳亦頓時變得僵硬冰涼。
他先是輕嘆一聲,復無比疼惜地望著我,聲音愈發地平和柔轉:“她名字確實為‘璐瑤’沒錯,但是,王卻非她之本姓,她實際上姓沈,乃今上的幼妹,封號為‘靜柔公主’。靜柔公主之母王氏並不得先帝之愛寵,然而她性情良善,大度寬容,一直為今上所敬重。今上生母早逝,自幼便孤寂無依,在宮中受盡冷落,王氏見狀,憐其孤苦,遂盡心照料,今上感其恩澤,故尊其為皇太后,靜柔公主亦因此受到了今上的愛護和嬌縱。沈家皇族之人個個聰穎明智,因而,靜柔公主雖然稚嫩年幼,但其心思起伏卻並不侷限於此,所以與她往來交談,你務必要小心謹慎,提高警惕。”
我想起王璐瑤那張明媚精緻的笑臉,想起她那豪爽幹練的氣質,霎時間心酸難耐——原來她身上擁懷的那種令人欣賞的靈氣美亦是假象和偽裝,原來她就是陸文航言語中的那個‘我所結識的不該結識之人’。
復想到白日她所表現的那些對陸文航的莫名情義,於是便恨恨地諷刺道:“靜柔公主再會演戲、再不簡單,但她對你的愛慕之情卻並不加以掩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