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不多辰正到的。”
辰正,現在已經巳正了……讓人家乾巴巴等了一個時辰!
宋青葙氣道:“怎麼不早說?”掌櫃雖是拿錢幹活,得看主家眼色,但人家沒必要白受氣,這家不幹了完全可以找另外一家。你得尊重他,他才能替你賺來銀子。
不過,看著秦鎮不以為然的樣子,她也沒打算解釋。
人家是世子,當然有權倨傲,就是現在把人打發回去,讓人白跑一趟,孟掌櫃也沒話說。
可以後做事,必然不會太經心。
孟掌櫃果然如宋青葙想得那般,已經等得有點坐不住了。
遠山昨晚告訴他一大早來,世子爺有事吩咐。他起床後看了看賬簿,覺得沒什麼紕漏,連飯都沒顧上吃,僱了輛馬車就趕過來,生怕遲了惹得世子爺翻臉。
沒想到乾坐了大半天,別說世子爺了,連個端茶倒水的人都沒見著。
天熱得幾乎要冒火,孟掌櫃嘴裡幹得要冒火,心裡更是氣得要冒火。
正坐立不安,正北的綃紗屏風後突然傳出個女子聲音,“方才有事耽擱了,實在對不住,讓孟掌櫃久等了。”
聲音輕柔溫和,聽在孟掌櫃耳朵裡卻如深澗中直淌而下的山泉水,渾身清爽,正要答話,只聽女子又道:“怎麼不給孟掌櫃上茶?取兩隻冰盆來。”
接著便有個穿粉色短衫的丫鬟端著茶壺走過來,笑道:“孟掌櫃,請用茶。”
這人看著有點面善。
孟掌櫃揉揉眼,又看過去,想起來了,這不正是以前總在得月樓喝茶用點心的姑娘?怎麼成了府裡的丫頭了?
難道是跟著大奶奶陪嫁過來的?
屏風後突然傳來輕輕的咳嗽聲。
孟掌櫃沒心思再猜測,凝神聽著。
“聽說孟掌櫃是跟著侯爺的老人了,現今侯爺把得月樓給了世子爺。昨兒世子爺跟我看了眼賬本,想了幾個點子,又吃不準行不行,想請孟掌櫃拿個主意。”
孟掌櫃坐直身子,心道大奶奶真會說話,世子爺看賬本已是新鮮,竟還能想出點子來,豈不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還有,請我拿主意,我能拿什麼主意,主家吩咐,我聽著就是。
屏風後又傳來聲音,“得月樓開在小市街,不知常去光顧的都是什麼人?”
孟掌櫃恭謹地說:“大多是周圍的商戶和街坊鄰居家裡來客去吃飯,再就是走馬路過的客商。”
宋青葙翻開賬簿,輕輕笑著,“孟掌櫃是實誠人,看賬簿,得月樓這一年用的都是遼東產的粳米,粳米不便宜,一石米怕得一緡一陌錢,不知道一個月得用幾石?”
孟掌櫃心裡有數,張口就答:“好的時候,差不多一千兩百石,不好的時候也得一千石。”
“那就按一千石算,一個月光是米錢就得一千一百兩銀子。”宋青葙沉吟片刻,又問,“孟掌櫃平常吃的什麼米?小市街頭那家米糧行,什麼米賣得最好?”
孟掌櫃想了想,“小人家裡吃秈米多,有時也換祿米……米糧行不好說,應該是祿米賣得最好。”
萬晉朝官員的俸祿有銀子也有米絹,一般祿米都是陳米,他們吃不慣,就會低價賣給那些糧鋪或者把祿米換成新米。
宋青葙道:“如此說來,小市街附近的人吃祿米多,市面上秈米一石一緡錢,祿米一石八陌或者七陌。你說,得月樓蒸米飯時,三把粳米加四把秈米再加三把祿米兌起來,是不是比純祿米或者秈米好吃?”
“這個自然。”孟掌櫃毫不猶豫地說。就是加一把粳米,那個味道也就上去了。
宋青葙點頭,“要照這個比率兌著吃,一個月能花費多少銀子?”
孟掌櫃伸出手指頭,比劃幾下,“祿米按一石八陌錢,是九百七十兩銀子,要是按七陌錢算,就是九百四十兩。”比純用粳米能省一百三十兩銀子。
宋青葙輕聲道:“以後就按照這個比率做,要是孟掌櫃能找著換祿米的路子,本錢還能更低……還有,盛米飯的碗別用大海碗,換成小一號的,但是千萬得盛滿,平碗沿不行,至少得冒尖……”
“把一樓那些花瓶字畫等擺設都撤掉,再添四張桌子,小市街住的都是商戶,商戶重實惠,用不著那些花哨……茶也不必用上好的,找人去大理寺那邊一家茶福記的茶葉鋪子,買些碎茶葉,泡出來的味道跟整葉沒什麼差別,就是看著不體面……茶都是夥計倒的,沒幾個客人會掀開茶壺看。”
“根據這一年的賬簿來看,有些菜就沒怎麼點,也就做過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