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蕭氏見話已帶到,便也不多留,抹了抹眼角,便就走了。
這時,沉默良久的瞿元霍開了口,這不說還好,一說便將王氏的心給刺了個透。
他自位上站起來,身軀偉岸而挺拔,面上滿是堅毅認真之色,“爹,娘,這事您二老無需再傷神,兒子自有主張。”話落,人便已大步而去,只留下一個決絕不容置喙的背影。
王氏伸長了手,到嘴的話卻是怎麼也說不出來。只得趴在桌上,哀泣連連。
嬌杏亦是眼睛火辣辣的疼,一張小臉上已爬滿了淚水。心中只反覆迴盪著一句話,“他這一去,怕是再也回不來。倘若命大,回來了,她也不見得還在。”
是夜,夜風輕輕拂過,院子裡栽種著一株古樹,發出沙沙的響音。田裡的蛙,也在盡情地叫喚,為這寂寥的夜,增添了幾分熱鬧。
嬌杏坐在燈下做著針線活,非是她勤勞,而是她今夜有些失眠,躺在榻上竟是睡不著覺,便索性起身做了衣裳,好歹起個消磨時間的作用。
“唉……”又是一聲嘆息,這已經不知是幾日第幾次嘆氣了。
她定了定神,告誡自己莫再胡思亂想了,且過好當下吧。
“吱呀”一聲,房門被人推開。
她心下一驚,待聽見熟悉的腳步聲後,緊繃的身子,方才鬆懈下來。
她仍靜坐在燈下做著針線活,往日他一來,她便熱情的迎上來伺候,今日反差這般明顯,他怎會覺察不到。
“安寢吧。”他嘆了口氣。
見她不理自己,他也不再多說,徑自合衣睡下了。
良久,待他快入夢時,床榻裡邊微陷。
片刻之後,便有一條纖細的胳膊搭上他的腰身,一點一點地將他抱緊,女子面頰貼在他的背上,語聲含怨似訴,“你就忍心拋下我嗎?你這一去,究竟何年才能歸家?”
只怕那時,失了你的庇護,我與你已是天人之隔,她在心中默唸。
瞿元霍心中微澀,但終究是沒能給她答案。
……
城裡來了訊息,煒哥兒好些了。夫婦倆即日便會回村。
那日,仍是晴空萬里。
村頭領著十來個漢子,挨家挨戶地抓獲壯丁,抓了的人俱都用繩索捆住了手腳裝入馬車裡。
家家戶戶都猶如披麻戴孝一般哀慟陣陣,這都是家裡的命根子呀!這一去,不知還能不能活著回來。
跟眾人一樣,瞿良材家裡亦是哀聲連連。
王氏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將兒子緊緊摟在懷裡,怎麼也不肯他被人帶走了去。旁邊瞿良材亦是難得流下了老淚,這可是他的嫡長子啊,自小就萬分器重的嫡親兒子。這一去,不知還能否平安回來。
兩個女人亦是掩面哭得傷心欲絕,江氏擦了擦淚,將懷中的包袱揣給了他,“這裡面有些你平日裡換洗的衣裳,還有我新做的兩雙鞋,你都拿好,往後總會需要的……”還沒說完,便捂著嘴嗚嗚哭泣起來。
瞿元霍心有觸動,便摟了摟她的肩膀,“我這一走,爹孃便交給你照顧了,你自個也要保重好身子。”
江氏抽噎著點了頭。
見她應下,他便轉過頭來望著嬌杏。但見她一雙往日極其迷人的杏眼,周邊一圈紅腫,眼眶裡更是還在片刻不停地流著眼淚,顆顆晶瑩飽滿的淚珠自瑩白的面龐滑下,砸進滿是泥土的地上。
“我也給你做了兩雙新鞋,你且收著。往後我們都不在邊上,你鞋壞了定是沒人會給你做,你且愛惜點穿吧。”她抬頭望他,哽咽地話不成調,“你,你定要平平安安回來,我等著你。”
她又踮起腳尖,瞿元霍會意,便俯低了身子,她湊在他耳邊,語氣既傷感又期盼,“你,你莫忘了我……”
瞿元霍眼睛微辣,朝著她點了點頭。還待與她說上兩句,那邊候著的人便是一聲大吼,“走了!甭磨嘰了!又不是生離死別。”
嬌杏一雙猩紅的眼眸淡淡掃過他,誰說的不是生離死別?
“好好照顧自己,等我回來……”
他扔下了這句話,便隨著一大幫隊伍走了。
重逢之日,遙遙無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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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衣書生
他這一走,一家子難免都消沉了幾日。
這日早飯過後,一家子便下了地。除卻那歇在榻上,嗷嗷直叫的瞿元俊與照顧兩個小的楊氏外,就連嬌杏也被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