派著去了。
你道那瞿元俊又是怎麼回事?
原是那日他聽到了風聲,朝廷正大肆抓捕壯丁,欲送往那寸草不生的邊疆充實軍伍。他雖天生性孬,但也曉得那上前線作戰的厲害。
那地兒經年硝煙四起,戰火紛飛,分分鐘便有無數計程車兵將領戰死沙場,所謂刀劍無情,戰爭殘酷,莫過於此。
只一想起要到那整日危機四伏,重重埋伏、硝煙不斷隨時都可送死的荒蕪之地,他這心裡就驚怖的顫抖。
好死抵不過賴活著。
回村路上,他心一橫,一咬銀牙,“撲通——”一聲悶響,他便自駕駛中的牛車上,重重跌在了地上。
那腿上霎時傳來的劇痛,至今都記憶猶新。
王氏見他這般自殘,心下擔憂留下了後遺症,往後成了跛腳的。心下大怒,二話不說抄起了掃帚就要往他身上招呼,那人還沒碰著,便開始哇哇大叫。
還是瞿老頭將她給拉住,滿臉的嫌棄她婦人之見,“如今你還打他,你就知足吧。便是有個跛腳的兒子,都比那一個都沒的強!”
如此,這事說來便也是一樁幸事了。
……
新日冉冉初升,嬌杏揹著一個簍子,腳步微碎地跟在後頭。時值盛夏,早起的日頭也是相當的烤人,她一張白淨的面上起了層細微的汗水。
她心中不願,但終究是不敢表達出來。現下日頭又是這般的毒辣,她抬起手,用手遮著半邊臉,她真怕自己一張皙白柔嫩的臉蛋被曬傷了去。
“快些走!要依你這程序,怕是日頭落了都走不到。”她一抬頭,便見十來米遠的石子小路前方,面色各異的幾人,那王氏更是大聲地呵斥她。
她心下就是一澀,委屈的差點子哭了出來,只她不願在不喜她的人前落淚,免得被她給嘲笑了去。
自那霍郎一走後,這王氏便像變了個人,整日裡都要責罵於她,竟像是長久以來便積了極深的怨氣一般。她在人屋簷之下,又是賣身於她家裡,哪裡敢與她對峙,便只得小心服侍,忍耐著。
這一家子,也都像在看好戲一般,俱都默契的保持了緘默,只當是沒有看見。
她心中委屈的控訴著,這腳上也加緊了步伐。離了幾步遠,還未待完全跟上,那幾人便自顧自的轉身往前走。
過了條小河,河水有小腿那般深,通往對岸的不是木頭搭架的小橋。
而是幾塊堪堪比水高半尺,形狀各異、參差不平的石頭,那石與石之間距離又甚遠,她一步跨過去還有些吃力,腳下不穩,險些栽進了水裡。
她登時一聲驚叫,已經到了對岸的幾人轉過頭來看她,卻都是靜立著不動,沒有一個人想著來幫她。
她心中暗恨,搖搖擺擺總算是穩住了身,戰戰兢兢的過了小河,來到了對岸。
王氏瞥了她一眼,嘴裡罵罵咧咧,“真是不知你是怎樣長大的,半點作用也沒有,過個河也要栽水裡。明明生來就是個下賤命的,偏還要做出一副金貴小姐的模樣,真真噁心死人!”
嬌杏眸子一紅,氣的渾身都在顫抖。
旁邊瞿良材咳嗽一聲,止住了還待罵人的王氏,那王氏則白了他眼,怨他管的太寬!
江氏瞥了她一眼,望了望上坡的兩人,淡淡道:“緊些跟上。”
嬌杏抿著唇,硬生生地逼回了淚水。她才不要在他們面前哭,沒的被他們看了笑話去。
嬌杏從沒上過山,這坡又有些陡峭,本就身嬌體弱,平日裡在平路上走久了,都要喊累,更何況是這從未涉足過的山路。
故而,將才走了一半的路程,她便累的氣喘吁吁,坐在簍子上歇著氣。
不用說,自是又被王氏咒罵了一番。
聽得多了,她也就皮厚了,只當沒聽見。
待她抵達地裡的時候,那先到的三人已經掰了半簍子的苞米。
她望著一排一排的苞米杆,發著愣。不知從哪著手起,她也不問,只用一雙杏眼瞧著江氏的動作。
瞧了一遍,自覺簡單,便也開始掰苞米。
待她掰了兩三個苞米放進簍子裡,再要掰的時候,才發現不好。
手腕上傳來刺刺的疼,她一看,便見她那因為掰苞米而從袖子裡露出來的皓腕上負上了幾條劃痕,雖是不深,但也見了淡淡血漬,還疼。
她心下委屈,轉頭去看那幾人,不想面上又被苞米的葉子劃了一條,這下眼淚是再也控制不住了,她嬌美的臉蛋可是掛彩了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