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帶著嘆息地緩緩吐露，高長恭眉眼輕顫，不自覺地緊咬了唇瓣，心中那莫名的悸動讓他感到很陌生，也很害怕。
他不是很明白宇文邕這句話的意思，但是他也不想明白。
總有一個聲音告訴他，如果他看破了這句話的意思，他就回不了頭了。
聽著身前朝著自己越發靠近的腳步聲，高長恭硬生生收回了自己四散的思維，眸光一凜，抬手便將劍對準了宇文邕：“你若再敢靠近一步，休怪我的劍不長眼！”
宇文邕對他手中的劍視若無睹，依舊執拗地一步步朝著高長恭靠近，眉眼之間的情愫分毫未變。
高長恭只是輕輕地觸上他的目光便是心尖一顫，就控制不住地轉過頭，避開了宇文邕的視線，只是那執著劍的手，微微地輕顫著，失了幾分力道。
最後，“咚——”的一聲，落在了地上。
宇文邕看著掉落在自己身前的劍，輕笑一聲，剛想開口說些什麼，高長恭便抬手朝著帳門一指：“宇文邕，你給我滾！”
宇文邕唇角的笑一僵，愣了一愣，而後冷笑一聲：“滾？高長恭，你要我滾去哪？”
“當然是滾回你的周營！”咬了咬牙，桃花眸帶著點點赤紅地看著宇文邕，如今的高長恭真的是已經怒極，“莫不成你堂堂周帝還想留在我齊營？我們可是敵人！”
敵人……
呵——
“可是高長恭，你莫不是忘了，是你在兩軍面前將我俘虜，如今你要我滾回周營……”語氣微涼，頓了一頓，嗤笑了一聲以後又繼續道，“你就不怕高湛給你治上一個通敵叛國之罪？”
高長恭手中的動作一頓，冷冷地睨了宇文邕一眼，朗聲便對著外面喚了一聲，很快就士兵聽著聲音趕到了高長恭的帥帳。
“王爺有何吩咐？”
高長恭轉眸看向了趕來的小將：“帶他下去。”
便是連看宇文邕一眼都不願意了。
宇文邕看著這樣的高長恭，負在身後的雙手狠狠攥拳，唇角勾起一抹涼薄中帶著挑釁的笑：“誰將我擄來的齊營，便由誰親自關我，否則……朕可保不準會不會殺了人離開。”
宇！文！邕！
高長恭現在對這三個字簡直是恨的牙癢癢。
對著因為宇文邕放出了這麼一句話，而有些不確定地看向自己，等待自己最後決定計程車兵，高長恭在心中嘆了口氣。
這些人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親兵，他自然是會體恤一些，擺了擺手，讓他退下以後，這才不情不願地走到宇文邕的身邊，抬手扣住了宇文邕的手腕，帶著他便出了自己的帥帳，往專門關押俘虜的帳中行去。
宇文邕在高長恭抬手扣住自己的時候，心尖便是一顫。
這樣熟悉的動作，像極了當年他們從那群人牙子的手中逃出來後，在大街上，他拉著他，往高府而去的樣子。
熟悉的人，熟悉的動作，卻已經……
不是當年。
垂了垂眼瞼，掩去眸底的悲涼，唇角的笑在這一刻也完全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