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抱夏,你們跟我去拿。”
侍女們應了聲,跟著嬤嬤出去,裡間的侍女們在忙著撤換被褥焚香,也沒有出來,一時她身邊沒有了人,只有個進不得內室的三等丫鬟,在門外站著。
古怪的呼吸聲響得更烈,克烈的眼皮微微跳動,有快要醒來的跡象。
這個人,如果醒來,會做些什麼?
她在枕上偏過頭去,仔仔細細的凝視克烈,那雲遮霧罩的眼神十分深切,若不見天日的深淵。
良久她伸出手去。
伸到克烈咽喉過……
……給克烈仔細的,掖了掖被角。
……
等到嬤嬤回來,看見的就是她安靜的睡在克烈身邊,呼吸勻淨,克烈的被角被嚴嚴實實掖過,昏迷得很安穩。
嬤嬤在門口站下了,側了側身,身後露出晉思羽沉思的臉。
他看著平靜睡在克烈身邊的她,眼神裡不知是慶幸還是更為深重的擔憂,輕輕過去,坐在她身邊,替她拈去額上被汗粘住的亂髮。
半晌沉聲道:“給我加派人手,務必立即找到那個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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浦城城西的三鼎山,是浦城郊外最高的山,山中地氣寒冷,據說還常起毒霧,但是在山中打獵的獵戶,卻很少生病。
這都是得益於在山中居住的郎中阮正,據說這位郎中早先祖上也是宮中御醫,後來辭官回鄉,手中很有些千金不換的濟世良方,只是這位郎中性情古怪,從不出山,只在山巔孤崖,結廬而居。
北地十月的夜,山間霧氣森寒,如水晶簾飄搖動盪。
幾道黑影,電射般穿崖而上,很快到了山巔。
來客輕輕敲門,主人蹣跚來應,開啟門四面空蕩蕩無人,還在疑惑自己是不是做了夢,隨即又聽見敲門之聲從身後發出,回身一看才發覺,敢情來客敲的是窗。
窗下無路,是萬丈懸崖。
阮郎中抖了一抖,一瞬間腦海裡掠過山精鬼怪之類的詞,來客卻已不請自入。
三條人影,將他圍在正中,其中一人露齒一笑,牙齒白得亮眼,問他:“你是希望我們把你從這後窗自由的扔下去,還是把你捆起來送出門?”
阮郎中的選擇,自然不用再問。
郎中和隔房的藥童,被捆捆紮扎趁夜送下山,送到誰也找不著的地方,餘下的三個人換了衣服,易了容,蹲在那裡開始吵架。
“只有一個藥童,自然是我去。”牙齒很白的那位揮舞拳頭,“我武功好,反應快,會說話……”
“砰。”
一聲悶響,歸於寂靜。
出拳的那個人收回拳頭,乾巴巴的道:“我拳頭更會說話。”
坐在椅子上喝茶的那位,皺了皺眉道:“南衣,我覺得還是赫連好些,你……”
黃衣少年回過頭來,平板的人皮面具配他平板的語氣十分合適,“我如果壞了事,我殺了自己。”
宗宸不說話了,苦笑了笑,知道眼前這個人,因其與眾不同,更有常人難及的堅毅。
他曾為練武將自己埋於沙地五日夜,險些窒息而死,只因為有人無意中告訴他,五日夜最有效果,卻忘記告訴他,這麼久會丟命。
他從來不去想那麼多後果,只做自己要做的事。
沒有世人的心機和顧慮,也就沒有了畏縮和退卻。
他這樣的人,發誓一生保護鳳知微,便永遠不會主動離開她。
顧南衣不等宗宸的回答,將赫連錚捆捆,堵上阮郎中堆那裡沒洗的臭襪子,把他塞在床底下。
隨即兩人便躺在那傢伙頭頂上舒舒服服睡覺——浦城外鬆內緊,盤查極多,外有大軍,內有王爺親衛,實在是目前第一險地,為了避免聲勢過大,原本帶進浦城的手下,很多都打發出城等候,留在城內的是最精英的少數人,就這樣,也不敢試圖讓他們進入王府,只怕不夠和甚有城府的晉思羽周旋,反而打草驚蛇,最關鍵的事都得自己出馬才放心,兩個人因此都有點累,並且知道以後還會繼續累,這一晚將是在浦城最後一個可以安睡的夜晚,到了明日,就沒得睡了。
知道這點,卻還有人失眠,翻來覆去的烙床板,直到宗宸嘆息一聲,道:“南衣,她會沒事的。你要相信她。全天下人死了她也不容易死。”
黑暗中烙床板的人不烙了,卻也不說話,天快亮的時候,迷迷糊糊的宗宸,聽見他喃喃道:
“你總在丟下我。”
天快亮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