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羨一分妒,餘下四分,大約便是想親近,卻反而越隔越遠的失落了吧。
只是,不知是有心還是無意,兩人間竟進展到了如此尷尬的田地。
“既是如此,那便出城吧。”謝玖原本也是憋著一口氣,明知自己就算單打獨鬥也不是謝璋對手,卻還是飛蛾撲火也似地尋了過來。如今聽柏舟如此說,也明白自己再僵持下去估計反倒於芄蘭是個拖累,當下板著臉點頭應了。
為避免被人察覺面熟,二人刻意由西門穿出,是故到達郊外那座土地祠時,已然是柏舟最初離開的近兩個時辰之後。此時天邊烏雲滾滾,似乎很快就有一場傾盆雨,只是縱然天色再晦暗不明,這樣一間小小的土地祠,還是能夠一眼就窺盡殿中全貌——哪裡有芄蘭身影?
柏舟在踏入土地祠的剎那就大腦一片空白,也不待謝玖發話,當先就又衝進了後殿——依舊是不見人影。角落裡的後門被暴雨前的風吹得晃晃悠悠,他不死心地推開門奔出去,四處搜尋許久,最終還是隻得頹然而返。
謝玖正站在殿中的供桌前低頭打量著,聽見柏舟腳步,頭也不抬的問:“找著了麼?”少頃,也不等柏舟從失神中清醒,自顧自說,“你將他弄丟了。”
“噠”的一聲,是謝玖將一枚耳墜擲在柏舟面前。“連野合的人都能找到此處……柏舟選的好地方。”
“此事是因我而起,怨我自行其是,害得你們多此一舉。”謝玖輕聲道,“只是,珍貴的東西,誰不是貼身放著,生怕一眼就不見了。你如今憂心成這樣,當初怎麼就不能帶了他一起呢?”
雷聲響起,暴雨也在數息間隨之而至。這小廟荒廢了多年,房簷早殘破了,登時便有豆大的雨地從缺口中墜入殿中,頃刻連成雨線,在供桌上衝刷出一道道痕跡。站在土地祠中的兩人自然也沒能倖免於難,不多時頭髮衣衫就被淋溼大半。
謝玖恍若未覺,目光牢牢鎖定柏舟,意料之中地看著他的神色因為自己的那番話逐漸自茫然變為震驚再轉為惶恐,最終抬起頭:“三公子……?”
“有的事情,即使我沒有一直旁觀,單是自結果上也能猜出一二了。”謝玖說罷,大約也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搖搖頭,道,“等雨小些了,便開始尋人吧。”
作者有話要說:
☆、章十三。 堯城鍾氏
……睜不開眼。
像是整個人都深陷在泥淖裡,淤泥漫過頭頂,透不進半點光。周身都是冰冷粘稠的觸感,再掙扎,卻連口鼻也被封死了,只有在窒息中極力睜開雙目——
“謝公子?謝公子你醒了嗎?!”
就在芄蘭費勁全力才從昏睡中掙扎而出的瞬間,耳畔響起的歡呼聲結結實實把他腦中的混沌徹底驅散。
那個罪魁禍首當然還恍若未覺地蹲在床邊,仰起頭興高采烈看著自己。就算長高不少,氣色好了許多,也再不是早先明顯不合身的舊衣打扮,芄蘭還是一眼認出了她:“宋笙笙?”
“阿彌陀佛,謝公子還認得我,那一定就沒事了。”宋笙笙聽他叫出自己名字,連忙雙掌合十拜謝一番菩薩,又笑嘻嘻解釋,“之前你一直高燒不退,大夫說就算醒了腦子也可能犯迷糊,我之前還擔心了好久呢,不過少爺倒是說,謝公子還能喝得下藥,遲早會好起來的。”
“你家的少爺,不知是誰?”聽她話裡意思,救了自己的大概是哪家的公子。他那日沿山溪離開後很快就遇上了暴雨,渾身被淋得像是從水裡撈出來的。好容易捱到一處茶棚,攤主卻早就收東西走人了,他趴在一張木桌上又冷又累,後來竟就這樣昏了過去——不過看來還是命不該絕。
“是堯城鍾家的大少爺。”宋笙笙脆聲答,“謝公子大約也是知道的吧?少爺的弟弟,二少爺就是今年的狀元郎。”
“這位狀元郎打馬遊街時引起全城轟動,我自然知道。”芄蘭露出一個笑,看著女孩立馬因為這句誇讚興高采烈了起來,“是啊是啊!說起來,還是託了二少爺的福,少爺出來巡視商鋪分行,順帶將族中人給的賀禮帶給他。出京城的時候半路下了好大的雨,說找地方避一避,結果就在茶棚那看見謝公子你——當時可嚇死我啦。”說完還拍著胸口心有餘悸。
宋笙笙當年被送回家鄉後就再無音訊,有次同柏舟無意間說起,還以為她至少會在家中平安的長大,可惜最終還是被賣與了富貴人家為僕。不過,能尋得這樣一個人家,也未必不是件好事。
畢竟各有造化。
想到這裡,芄蘭也就停住了寒暄,開門見山地道:“不知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