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大方地笑:“實在是想不到,你這樣的出現比讓我立刻回到了現代還要來得讓我驚訝。”
“這些年來生活得還滿意嗎?”
“稱不上滿意,但過得比較像個人。”比做鳳菲菲有味道,我感慨道。
“你呢?”
她淡淡而笑,滿地落紅。
“我一直待在這裡。
我的性子你清楚得很,正好求個安靜。”
“那你我可算是求仁得仁了?”
她揶揄了我一句:“我記得你重生後的第一個願望就是要生成絕世美女,現在還想嗎?”
我有些難為情地說:“想,成為美女的願望我從沒有放棄過。
以後也不會放棄。”
她淺淺綻出梨花般的笑容,說:“你還是這樣倔強。”
“倔強這兩個字害我至深,卻是怎麼也改不了。” 面對著這樣絕頂的風華,即使明知是自己仍然覺得有些怪怪的。
“不錯。
你倔強得讓人嘆息。”蕭聲再次傳來,她側耳傾聽。
我心頭突然跳了下,不由開口一迭聲問:“這裡是哪裡?為什麼會和你相遇?如言也在這裡嗎?”
她輕拈起一朵桃花,一片片剝下花瓣,漫不經心地說:“溫如言已經死了。”
“我知道。”可這簫聲分明是他吹奏,我忍不住焦灼地四處搜尋,“既然我能和你相會,當然也能和如言相會。”
她舉掌輕輕一吹,花瓣飄零落地,眉眼輕挑,斜斜掃來:“這世上哪有白吃的午餐?”
“我可以付出一切所有。”只要時光重來。
“一切?”
“一切。”我斬金截玉地答,沒有半分猶豫。
她看向我,顧盼流光,直如碧水寒潭,教我移不開目光。
“你真的成了丁丁,鳳菲菲絕不會為一點虛幻的感情付出代價。”
“十餘年光陰,除非是死人,否則誰能不變?”我坦然承認,早在我決定留在這個世界的那一刻起,我便一點一滴地改變著。
十餘年滴水穿石,無異於便是全新的一個人了。
她明媚雙眼微微眯起,似是在考量我的決心,半晌方說:“你知道這裡是什麼地方嗎?”她並不需要我的回答,一口氣接下去說道:“這裡是妄念之境。
一個天底下最牢不可破但也是最最脆弱的地方。”
“妄念之境?”我喃喃重複。
“人的貪嗔恨痴俱是執念。
執念有多深,這妄念的境界便有多深,便是翻天覆地又有何妨?但若有朝一日,失了執著之心,那麼……”
她話中的意思我已瞭解了一些,於是接過她的話:“那麼這個世界就煙消雲散、不復存在。”
“不錯。”她負手轉身,流風吹起烏黑髮絲,斯人立處便是那十丈紅塵最繁喧時的出世,清冷得煙寂花滅。
“所以此地其實也是一張說破就破的紙。”
我心中一動,希望的火苗攸地點燃。
“因為我對你一直存著執念,所以才會在此地見著你。
那麼同理,我也能見到如言了?”
“你理解得不錯。
只有一點不對。”
“哪一點?”
“你對我的執念始於轉世重生那一天,十幾年來,這一點痴早已變得根深蒂固,牢不可拔,所以才有你我的緣。
而溫如言嘛——”她輕嘆了一口氣,言下之意顯然是我對他還不夠執著。
“求你指點迷津!”
她淡淡地說:“既如此,你可以有兩個選擇。”
她豎起一指:“求神。”再緩緩伸出第二指,“問魔。”
“何者為神?何者為魔?”
“神道便是清心寡慾,從此紅塵俗世無牽無掛;而魔道就需要用血腥來洗清仇恨。
這便是捨身求神,立地成魔。”
她驀然回首,語聲幽冷如冰,視線如蛇般在電閃間直直盤上了我的身軀。
“想見溫如言,就看你的執念有多深!是神道還是魔道,你這就做個抉擇吧!”剔透如玉的手指在金日輝映下燦爛得讓我不能直視。
我大驚失色,倒退一步。
神也好魔也好,都是無愛無恨的,區別只是一個無慾無求,一個無慾不歡。
是救世的神也罷是滅世的魔也罷,沒有了感情再見豈非多餘?若是結局只是如此,管他活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