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雪,大紅的喜衣也不能為他沾上一絲血氣。
長髮如瀑披散,流在如血的錦緞上,黑與紅的衝擊竟讓我不由得腦中浮現出“性感”這個詞。
少年微微一笑,便如深夜的白霧、黎明的初雪,乾淨澄澈卻又誘惑著人想要一探究底。
這就是西門納雪,我的丈夫。
“肚子餓了嗎?”他挺溫柔地問我。
“餓。”我被催眠般地點頭。
“去拿些東西吃吧。
每樣都同樣拿一份給我。”西門納雪輕抬手,指指我身後的桌子。
我抬頭找喜娘,按儀禮現在她們應該拿著子孫窩窩、百合蓮子湯之類的一樣樣進上來,唱著諸如“百年好合、早生貴子”之類吉祥話。
但我四處望了下也沒有見到第三個人影。
我這才想起,似乎在進入這間房間前,她們都止步不前,並沒有跟著我進來。
“你在找丫環們嗎?她們散了,我的房間不得命令她們是不能進來的。”納雪淡淡地說,一眼看穿了我偷懶的心思。
“什麼破個性!”非請勿入,搞這麼多花樣,我心裡嘀咕。
“會端東西嗎?”少爺依然淡淡地問,語氣中並無任何質疑無禮之處,只是純然地問而已。
我下意識地答:“當然會。”猛然醒過來,我為啥要回答他?他問得不知其所以然 ,我答得更是莫名其妙。
我略有些惱羞成怒的味道,憤憤地問:“你一份,我一份,各人拿各人的,各人吃各人的。”
他拍拍自己的腿,雙腿發出悶悶的聲音,又拍拍軟榻:“我也很想站起來,不過站不起來。”
我全身一震,難以置信地揉揉眼。
“你的意思是……”
“你理解得沒錯。”他略有些譏嘲地笑起來:“我雙腿俱廢,寸步難移。”
我怪叫一聲:“為什麼從沒有人和我提起過?”
“有分別嗎?”
當然有分別,這可是我的知情權。
但一轉念想到西門家族平素的行事風格,話到嘴邊又改成了:“沒分別。”
“那就是了。
我雙腿俱全你是要嫁我,我雙腿俱廢,你依然註定了要嫁我。”他唇角微動,似是在笑,我確實在看不出他的笑意。
“這便是命。”
我無言,立即低下頭去理出一份屬於他的飲食,端過去遞給他。
他抬頭冷冷地看著我,哦,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
我乖乖地拾箸挾一塊點心遞到他唇邊。
他極斯文地一口口咀嚼。
然後又指示我去倒酒,我突然覺得憤怒,似乎自進入這兒以來我就有些神智昏亂,不由自主。
正要站起,他抬頭看了我一眼。
這一眼便如冰雪一般涼透了我的心。
在那雙初雪般澄澈眼眸底下,我竟似是沒有秘密般,空白得可怕。
“你……”我倒抽口氣,難怪西門家族的人不怕我的報復,在他面前人心似是透澈的,根本沒有什麼可以隱瞞。
沒有秘密便已經足以讓人發狂,更何談計劃和報復呢?
他笑笑說:“看樣子你對我很沒有好感啊!”
震驚籠罩了我,我還不能從這個發現中恢復。
我吶吶地說:“第一天認識,談不上好感不好感。”
他打了個呵欠,懶懶地揮揮手,似是乏了,也不想再多說話。
“恨也罷愛也罷,我倆這輩子便是註定在一起了,你死了心罷!”
說著倚著軟枕躺倒,一下子就昏睡過去。
花燭一跳,蕩起珠輝一片,在他皓如白雪的容顏上投下溫柔的陰影。
他睡著時便如天使般純潔,甚至可以說是可愛的。
看到他衣服未脫就直接睡死過去的樣子,我嘆口氣,猶豫下,終於還是走過去,替他脫下鞋,蓋上薄絲被。
我這時才看到,他的雙腿比之常人的要幼細很多,肌腱無力,應該是久不能行走了。
這樣一個人好奇怪。
我的新婚夜,殘疾的丈夫精神倦怠地死死睡去,環視下房間,難道我便要像個電視劇中的可憐怨婦一樣呆呆地坐到天亮?
我心煩意亂,事情出乎我的意料,原有的計劃全部不成立,實在是想不到西門納雪竟會是這樣的一個人。
空蕩的房內並無多餘的人,看樣子西門納雪的話不錯,他這人不喜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