默了下,雙眼緊盯著床幔,沉聲說:“因為西門風。”
“西門風?”怎麼又是這個陰惻惻得總是站在西門岑背後的人,我厭惡地輕哼一聲。
“不錯,就是他。”張之棟神情木然,眼中卻慢慢浸出了徹骨的痛意。
我迅速在心底盤算了下,老實說這個張之棟引起了我的好奇心。
事情與西門風有關,整件事就更有意思了。
“既然和西門家族有關,這事就複雜了。”我故意嘆口氣,“西門家族與我的關係你也知道一二。”
張之棟嘴角微微一動,似笑非笑地說:“不必試探我。
我敢在你面前說這件事,就是因為知道你和我一樣恨他們。
親人在你身邊死去,你卻不能喊不能叫只能受著的滋味不會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我苦笑著承受了他這句扎我心窩子的話:“說說看你的故事。”
於是他說了。
他的故事緣起於八年前。
張家的老宅在郎山村也是頗有年代的,老宅傳下來有上百年的歷史了。
張家在當地不大不小也是個中等家族,屋裡老老小小的連著家僕也有六七十個人。
農曆的新年快要到了。
整個郎山村的人都忙著殺雞宰羊,家家喜氣洋洋。
張家自然也不例外。
這個村莊的人彼此都很熟悉,孩子們都是一起長大的,根本沒有什麼階級之分。
幾個村童來喊張家的小少爺同去村東頭的湖邊破冰摸魚。
張小弟自然是歡歡喜喜地同去。
幾個頑童跑到湖邊找了個地方,各自分別敲了幾個冰洞,開始釣魚。
釣著釣著覺得氣悶了,有最膽大的孩子便說要跳到湖裡去摸魚。
幾個頑童紛紛響應。
張小弟有些猶豫,但經不起眾童的激將,一拍胸脯也答應了。
於是幾人脫了衣服,到那冰最薄的湖心一個個跳下去。
這些江南水鄉長大的孩子水性都是沒得說,也不怕冷,一個個面板通通紅也是生龍活虎的。
張小弟家境富裕,自然就有點怕冷。
他衣服脫得最慢,被孩子們嘲笑不過了,終於咬了咬牙,跳了下去。
剛入河就覺得寒意透膚入骨,快把他的血都凍住了。
他哆嗦幾下,原來精熟的水性也忘記了,喝了幾口水後,身子直往下沉。
開頭孩子們還以為他是開玩笑,在邊上齊聲大笑,漸漸覺得不對了,都慌了,紛紛扎猛子去撈他。
一直潛到河底,才有人找到他,趕緊去拉他。
那小童抓住他頭髮拼命蹬水把他托出水面,眾童手忙腳亂地把他救上岸,可憐張小弟那時已經凍僵了,動都不會動了。
眾童倒也不驚慌,對溺水之人該如何救治平日裡大人們都是教了又教的,於是搓心口的搓心口,拍背的拍背。
漸漸地,張小弟嗆出水來,哇哇大哭,活過來了。
大家都鬆了口氣,這時那個去救張小弟的小童想起一件事,驚叫起來:“水底還有一個人!”
眾童大驚,年齡最大的那個怪他:“你不早說。
這麼久了,死都死透了。”
那小童委屈地說:“哪裡顧得上嘛,我嚇都嚇死了。”
這幾個孩子膽子都大,也不怕死人,又跳下河潛下去把那個沉在河底的人撈上來。
等撈上來後,這才知道害怕了。
原來那個死人衣著雖華貴,神情卻狠厲,而且全身面板青��}的,像極了圖畫中的鬼。
更要緊的是,那人胸口上插了把短劍,這個樣子一看就知道是被人謀殺的。
臨死前死死抱著石塊,明顯是不希望自己的屍體被人找到。
眾童嚇得哇哇叫,抬了張小弟便往村裡跑,各自去告訴自己家的大人。
村民們眼見快要過年,不欲多事,沾上了晦氣,就想把那具屍體照樣扔進河裡。
但張家的二兒子張之棟卻起了好奇心。
他本在外學武,快過年了才回到家來,聽到這種事心裡那江湖人的因子便發作了。
他也沒有驚動村人,自己先悄悄掩了過去。
那屍體仍然放在湖邊,沒有人動過。
他上下仔細翻看了下,只看得出死者是個六十上下的老者,身中劇毒,致命傷並不是胸口那一劍,而是背後中的一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