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年打斷他道:“妾身看了一日的賬目,有些乏了,便就不去了。”
顧安年心道趙姨娘要見又不是她,她可不想跑出湊熱鬧。
“也好。”宋祁神色間有些失落,點點頭道:“那你先歇著吧,我一會就回。”
顧安年頓了頓,頷首應是。她以為他今晚應是不會在這裡歇了。
宋祁待顧安年躺下,又替她掖了掖被角,這才轉身出去。顧安年心中百味摻雜。翻了個身,低嘆一聲緩緩閉上雙眼。
到了偏廳,果真見趙姨娘蒙著一張面紗,只露著一雙帶著哀慼的眸子,此刻正低低抽噎著哭泣,聲音有幾分沙啞,可見已哭了一段時候。
後院這一群女人,可說是各有千秋,宋祁說不上偏寵誰多一點,心裡也沒多少喜歡的心情。只是為了這樣那樣的目的,才納進了府裡。平日裡雖是逢場作戲,到底也有幾分情分。此刻見對方哭的如此慘兮兮的,心中雖不耐不喜,卻也不得不放緩了口氣,道:“這是怎麼了,大晚上的蒙個面紗。趙姨娘莫非是要效仿江湖大盜?”
語氣是過得去,只是這話就不怎麼中聽了。
正哭哭啼啼地歡暢,以為能博得幾分憐惜的趙姨娘一愣,這才想起王爺不喜這般,於是趕忙止了哭聲,幽幽怨怨道:“王爺。你可要為婢妾做主啊!”
“嗯。”宋祁漫不經心地喝了口茶,神色間又多了幾分不耐。
趙姨娘摸不清他的意思,愣愣地不知該如何接下去。她這是來告狀的啊。王爺這般冷淡的態度,她如何敢說下去?
還是福祿看得清,知道自家王爺這會子心情又不好了,忙插嘴乾笑道:“趙姨娘,您看您糊塗的。您要王爺做主,也得說出個事兒來呀。”
有了提點。趙姨娘立即會意過來,忙拿下了臉上的面紗,哀怨道:“王爺,李姨娘將婢妾害成了這樣,您要為婢妾做主啊!”
宋祁抬頭一看,險些一口茶水噴出來,他趕緊偏開頭不願再多看趙姨娘一眼,心道還是我家小七漂亮。福祿亦是倒吸了一口冷氣。
只見趙姨娘那張本來算是美豔的臉上,此刻長滿了紅色的疹子,整張臉又紅又腫,大大小小的疙瘩讓人看了直犯惡心。
見宋祁這般反應,趙姨娘眼圈一紅,又低聲抽泣起來,心中更是將害得她如此的李姨娘咒了個千萬遍。
福祿清咳一聲,嚥了口唾沫道:“趙姨娘,這……這是發生何事了?”
趙姨娘這才抽抽搭搭地將事情原委給說了。
原來今日下午,李姨娘給她送了一盒碧桃軒的胭脂,她瞧著心喜,便命丫鬟替她抹上了,誰知到了晚上,一卸妝,她這臉就腫起來了,隨即還冒出了這該死的疹子。她便猜想是那胭脂出了問題,於是馬上就去墨軒閣尋宋祁告狀,誰知那邊丫鬟說王爺在虹鳩苑,她這才又跑到了虹鳩苑來。
“王爺,您一定要為婢妾做主啊!李姨娘心思這般歹毒,王爺若是不嚴懲,婢妾、婢妾就不活了!”趙姨娘也不顧得其他了,再次哭喊起來,卻不知她如今已不是那花容月貌的模樣,故作嬌弱哭起來的樣子簡直讓人抖三抖。
宋祁抽了抽嘴角,頭疼地擺擺手,道:“行了,你且先回去,本王自有查清一切,給你一個交代。”心中卻是生了幾分怒氣,這後院之事,應該是尋小七才對,這大膽的姨娘卻來尋他告狀,還是尋到了小七的院子裡,明顯就是不把小七放在眼裡!
宋祁雖知這是顧安年刻意安排的,卻還是忍不住替她生氣。
“謝王爺!”得了話,趙姨娘立即破涕為笑。擦乾臉上的淚水,她故作嬌羞道:“王爺,您好久沒有到婢妾那裡坐坐了,今日婢妾身子不適,還請王爺垂憐,到婢妾院裡一坐……”
別說是宋祁,這會連福祿也受不了了,忙道:“王爺,側妃娘娘還在等著呢。”話音剛落宋祁已經一溜煙跑了,福祿忙跟了上去。
“誒,王爺!”趙姨娘回神時,偏廳裡已經半個人影都沒了。
十二、呔,妖孽!
這一晚,不好過的並非只有趙姨娘一個,同樣與花冊之事有關的莊姨娘,亦是拉了一個晚上的肚子,只是莊姨娘沒有趙姨娘那般蠢,跑去找宋祁告狀。
翌日一早,顧安年醒來時,並沒有如往常般見不到宋祁的身影,那個日日早起練武的人,此刻反常地還躺在她身邊呼呼大睡,這情景讓她有一種我還沒有醒的錯覺。
揉了揉眼角,確定不是自己的幻覺後,顧安年很淡定地起身下床,低聲喚了候在外間的青蓮等人進來伺候她洗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