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其實大家也都不想斗的,都是身不由己啊。女人家,哪來的那麼大野心,哪來的那麼多心眼,誰不想過太平日子?可後宮就是個小前朝,每個人代表的都不是本人。你家阿爺疼女兒,所以不肯讓你知道那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不願意讓你攙和進來。可你姓沈,是他唯一的寶貝女兒,怎麼可能置身事外呢?所以戎兒啊,就像當年我在清寧宮告訴你的,你不要怕,要長大。如果不肯變成你討厭的樣子,就得比那些逼你改變的人更加強大。這條路,我能幫你,能陪你,卻不能替你。”
沈昭容聽著聽著,把臉埋進了鄒充儀的肩窩,不一時,鄒充儀就感覺到了肩頭一片清涼。
沈昭容在默默地流淚。
鄒充儀輕輕地接著拍撫她的後背,甚至輕輕地搖搖,口中安撫:“戎兒不怕,戎兒不怕。”
……
兩個人的對話很快傳到了明宗耳朵裡。
明宗正在看摺子,聽到鄒充儀說裘、沈二人是天然對頭的時候,扔下摺子,皺著眉低聲喝道:“她還嫌事兒不夠亂麼?”
孫德福稍稍一停,卻小聲地說道:“可沈昭容聽了這話就愣住了,一會兒就哭起來,問是不是但凡進了宮,就會變得面目可憎、心狠手辣……”
明宗眉頭頓時擰得更緊,片刻後,方問道:“上回咱們走後,釧兒跟她說什麼了?”
孫德福咬咬牙,腰深深地彎下去,眼睛看著地面,聲音壓到最低:“你不服我當皇后麼?”
明宗雙手緊緊握成了拳,脫口怒道:“荒謬!”
孫德福立馬跪倒,雙手伏地,口中認罪不已。
明宗臉色鐵青,定定地坐在那裡,半天,方漸漸緩下臉色,伸手道:“把記錄給我。”
孫德福將鄒、沈二人的對話記錄薄子呈上,又悄聲道:“沈昭容可不像武將家的閨女,這膽子真小!”
明宗冷哼一聲,隨口道:“什麼膽小?那是都是家教!誰也不是天生膽大的!沈邁一心只想女兒無憂無慮地長大,所以什麼都不肯教,沈大夫人倒是想教,可惜沈戎已經定了心性,那些骯髒的玩意兒學不會罷了!倒是有膽大的……哼,可見家裡都教的是些什麼……”
邊說邊翻看,看到沈昭容說“聖人不是刻薄寡恩的人”,眉目一舒;看到鄒充儀說“女人沒野心,每個人代表的都不是自己本人”時,眉頭又緊緊皺起;待看到沈昭容哭得難言時鄒充儀的樣子時,臉上竟然也緩緩流露出一絲溫情。
孫德福偷眼覷去,明宗的表情變化盡收眼底,心中自然大定。便又添了些話:“今天早晨聽外間的人說,程才人如今也是半步不出紫蘭殿,每日焚香唸佛,都是往生咒、再生經什麼的。聖人您看,路修媛這事兒,還查不查?”
明宗沉默很久,方嘆口氣,喃喃:“查出來了又如何?鄒氏說得沒錯,宮裡這七事八事,其實都不是她們自己要折騰,後頭老有人逼她們改變,鬥不過後頭的人,就只能按照那些人的吩咐,變成面目可憎、心狠手辣的人了……”
……
幽隱。
鄒充儀點點頭,命橫翠下去:“跟孫公公保持聯絡。”
桑九在一邊卻很不解:“娘娘,孫公公做什麼這樣幫咱們?”
鄒充儀不以為意地一笑:“你別管。橫豎知道他肯幫咱們便是。”
☆、80。第80章 再見
明宗踏著暮色在大明宮亂走。
路修媛落水之前去了德妃宮裡。
當時在德妃宮裡的還有魏充媛。
可魏充媛一向都是賢妃的人。
路修媛因在貴妃側殿住過,所以跟貴妃一直親近。
貴妃什麼都沒查出來。
賢妃德妃都不說話。
沒有任何證據。
事情必須這樣不了了之。
明宗越想越煩悶。
大明宮闊朗巍峨,可現在看起來,卻這樣壓抑,讓人喘不過氣來。
明宗回頭問:“沈昭容在幹嘛?”
孫德福小心地回答:“去了紫蘭殿。”
明宗點點頭,自己最喜歡的四個人倒是湊到了一起。
孫德福看看他和緩的臉色,賠笑道:“四個人在抹骨牌呢,可見也是無聊,不然,聖人,咱們去湊個熱鬧吧?”
明宗剛想點頭,嘆口氣,抬頭看著天邊淡淡的彎月,清清冷冷;又搖了搖頭,道:“她們四個好容易鬆快一下,我就不去了,否則,四個人,召幸誰的是?”
念頭一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