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還在盡力彌合花期和鄒皇后之間的裂縫,只可惜,這兩個人,都不想再回頭了。
花期在幽隱被防備得很嚴很嚴,她現在甚至都看不到幽隱這幾個人的日常支出和鄒皇后的嫁妝情形。
掌院的宮女變成了丹桂——哦,鄒皇后,也不對,是鄒充儀,鄒充儀賞了丹桂恩典,允許她改回自己的名字——桑九娘。
一直以來,桑九與花期的關係都是淡淡的。
兩個人的氣場似乎相沖,說什麼都處不到一起。
現下到了掖庭,就更不要說了。
花期畢竟對採蘿有愧,加上實在需要做些事情來表現自己的忠義重情,所以她****夜夜地給採蘿念往生咒。
只是不知道採蘿,會不會稍稍原諒她一丁點兒。
然後花期見到了沈邁。
沈邁的形象,在她心中有了一個奇異的坍塌——
因為想嫁給這個人,所以她一直把這個人想象成一個風度翩翩的儒將模樣,就像,就像——花期咬著嘴唇想,就像穿上徵袍盔甲的明宗一樣,才好。
但是很可惜,沈邁這個從槍林劍雨中摸爬滾打出來、從屍山血海中殺出來的糙老爺們兒,怪眼,鷹鼻,闊口,虯髯,加上大手大腳,一副呼呼喝喝的粗嗓門兒,怎麼看怎麼不像小娘子們願意幻想哪怕一瞬間的夫君形象。
花期下意識地否決了自己本來希望這個人與自己可能產生的關係。
但是她發現,沈邁很聰明,而且,很快就跟鄒充儀形成了默契的同盟關係。
花期皺起了眉頭,心裡想:有了羽衛總管守護,鄒充儀還怎麼死?
……
二
花期開始在言語上頂撞,甚至侮辱鄒充儀。
她明明白白地告訴鄒充儀:“您和沈將軍,似乎很合拍。”
一個皇帝的元后,怎麼會跟八竿子打不著的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頭一次見面的武將,合拍?!
這是在暗示,鄒充儀您,很會跟男人相處嘛!
鄒充儀沒有理她。
花期卻看到了她僵硬起來的胳膊。
花期覺得很痛快。
但是花期還是覺得,如果鄒充儀不急著回清寧宮,那麼外頭就沒有藉口來收拾她了——
或許,花期也是希望自己能跟著鄒充儀再回大明宮的吧?
她的感覺其實很是複雜。
一忽兒,她希望鄒皇后重新掌權,自己可以接著做風風光光的四品女官,也許某年月日,皇后娘娘一高興,就能給自己賜一門體面的婚姻。
一忽兒,她希望外頭的人能趕快解決掉鄒充儀,然後按照約定,給自己挪個好地方,最後找個好人家。
一忽兒,她希望日子就像現在這個樣子這麼過,自己不用做活,也不用擔責,只要做出一副委屈憤恨執著的模樣出來,就能安安靜靜地活下去了。
花期在自己的房間裡默默糾結的時候,明宗來了。
花期從床上一躍而起,梳頭淨面,描眉打腮,點上櫻唇,梳好螺髻,快速地穿上整齊的衣衫——
桑九在叫阿舍起來做菜了。
花期深吸一口氣,伸手拉開了房門。
正房門口,是與明宗須臾不離的孫德福。
花期直直地看向他:你該明白的,我在鄒充儀身邊呆不住了,你有沒有法子讓我見見聖人?我答應給他當眼線的你忘了?當眼線的話我可就是歸你的管的了啊!
桑九在一邊,口吻平靜:“都睡吧,有事自然會叫你們。”
花期的眼神連顫都沒顫一下。
桑九算什麼東西?她也配使喚自己?!別忘了,我才是四品女官!我的品階比你桑姑姑還高著一級呢!
但是孫德福也別開了臉。
孫德福,也別開了臉。
也就是說,明宗不會見自己……
沒辦法了麼?
沒機會了麼?
到底,還是要跟外頭,聯手麼……
花期心裡翻騰得厲害,黯然神傷,只得退後一步,低下頭,閉上了房門。
——你們,不要逼我……
……
三
皇帝來了一趟,回去就宣旨立新後。
然後太后娘娘就來了。
想起小娘在清寧宮昏迷時,自己還曾經貼身伺候過太后幾天,花期又是精神一振:太后本來就看得起自己,若是能令太后一直喜歡自己,那以後萬一鄒家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