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有誰能知道得這樣清楚,又有誰能描述得這般繪聲繪色?放眼看去,全天下,也只有貴太妃有這個本事。”
“只是太后不願意給當今添亂,所以不曾出手。如今二公主愚蠢,手長到伸進後宮不算,竟然還想要干涉朝堂。而貴太妃又意圖試探太后的態度,所以才走錯了這一步棋。大唐後宮是太后的天下,她想讓誰活著,誰就得活著;她不管誰了,誰才能死!貴太妃這一次,是正正地捋到了虎鬚。”
“貴太妃禮佛,不論真假,以後都別再想出大同殿一步。娘娘您之前一直做得很好。全天下的人都知道,娘娘雖然因為顧念孃家,不得不做了一些違心的事兒,但只要涉及聖人,娘娘一定是站在李家這一邊。如今福王倒了,形勢正是一片大好。娘娘此刻,如果表現得念舊,並不會有什麼人真心稱讚,但如果只是鬆了口氣的樣子,只怕聖人和太后心裡,也就對您鬆了口氣了。”
☆、146。第146章 失子
趙貴妃聽得入神,半天才回過神來,看著清溪,忍不住微微詫異地笑:“清溪,你在外人面前,從來都是一副訥訥寡言的樣子。如何這些日子以來,卻肯如此長篇大論地跟本宮分析這些了呢?”
清溪沉默很久,抬起眼來,卻微微恍神:“娘娘,奴婢聽說,賢妃那個死了的丫頭吉祥,她一家子都沒了……生不見人,死不見屍……”
趙貴妃愣了愣,也沉默下去,半天,有些哀然:“咱們這些進了宮的人,說起來,有主子,有奴才,其實都一樣:活得都不是自己,都是家人。只是可惜,到底家人會如何,其實都不是自己說了算……”
清溪低下頭,看不清表情,聲音中卻油然而生一種莫名情緒:“娘娘您,應該能說了算的……奴婢現在,打心眼裡希望娘娘一生一世都能平安富貴。只有您平安富貴了,奴婢一家子才能真正平安……”
趙貴妃看著清溪的頭頂。那一頭黑真真的秀髮,如同墨染過的一般,這樣一把好頭髮,只簡簡單單地挽了宮女最常見得雙鬟,沒有其他任何裝飾,只是在鬟上各綁了一條淺粉色的緞帶,與身上的宮裝衣裙同色。裡裡外外都透著謹慎和小心。
趙貴妃的聲音中忽然多了一抹說不明的暖意:“宮中歲月艱難。主僕們都是相依為命。清溪,不僅你,還有香雪,其實都是指望著我的恩寵過日子。咱們主僕相得,是意外的緣分。我希望這個緣分,能長長遠遠地下去。”
清溪抬起頭來,誠摯地看著趙貴妃:“娘娘,我和香雪,必定要跟您一輩子的。”
趙貴妃感動得拉了她的手,握得緊緊。
就像是兩個人的情感有了一座橋,又像是兩個人的命運緊緊連在了一起,還像是,兩個人中的不知道哪一個,忽然間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
午時,鄒充儀換了傷藥,又喝了湯藥,昏昏沉沉地再次睡去。
幽隱的後門忽然被人一長三短急促敲響。線娘耳朵一動,急忙去開了門,從門檻下摳出了一個小小的角紙,又急忙掩好了門。背了人,將角紙展開一看,大驚,轉身就往耳房跑,推開橫翠和桑九的房間門,進門顧不上二人正在互相上藥、衣衫不整,壓低了聲音急道:“二位姐姐,剛來的訊息:崔修容滑胎了!”
沈昭容在蓬萊殿睡得正香,就被飛星沒死活地推醒:“小娘,醒醒,快醒醒!崔修容的胎沒了!”
趙貴妃和清溪正說得高興,香雪一把推開殿門闖了進來,臉上的汗都下來了:“娘娘!崔修容滑胎!”
賢妃正在仙居殿的美人榻上搖著芭蕉扇乘涼,平安邁步進來,低眉順眼站在賢妃身邊,低聲道:“娘娘,成了。”
賢妃回頭看著她,似笑非笑:“行啊,平安,真的出息了!”
清寧宮。
戴皇后午睡剛醒,正解了衣衫泡在浴池裡解暑,梅姿面無表情地走了進來。
旁邊的一眾宮女發現梅姿的情緒不對頭,都有眼色地慢慢退出了浴池。
戴皇后頭枕著池邊的玉枕,除了頭部,連頭髮都浸在池子裡,閉著眼睛,愜意舒爽。
戴皇后聽到了衣裙的簌簌聲,片刻後,發現浴池附近寂靜無聲了,便睜開了眼睛,待看到梅姿的表情,不由微微一笑,問:“她的胎,掉了?”
梅姿垂下了眼簾,用了很久的時間平復呼吸,然後才問:“是娘娘繞過奴婢出手了麼?”
戴皇后笑得兩隻秋水眼都眯了起來:“我有那樣傻麼?我什麼都沒做!”慢慢斂了笑容,眼中的秋色變作了寒冰:“我只是,帶著所有人去了一趟,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