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立刻杵著柺杖跳出來,叫道:“腳下留情!腳下留情!”他快步拐到茅十三身邊,蹲下身說:“十三兄,我們又見面了。”
茅十三抱著心口在地上打滾,突然聽到了熟悉的聲音,抬頭一看,馬上認出了閔安的臉。他怒叫道:“怎麼到處是你?爺爺特地避開了閔州走外州發財,還能碰到你?真是見鬼了!”
閔安笑道:“十三兄一別數年,精神氣頭一如從前,嗓門還是那麼大,寨子還是愛亂鑽,口號還是沒有變,打不贏就喊非好漢。”
茅十三犟著頸狂吼,大有將吐沫星子噴向閔安一臉的氣勢:“你他孃的小相公,總是趁著爺爺落單算計爺爺,算個什麼男人!”
閔安笑而不答,走到茅十三背後,用準備好的牛油繩將茅十三捆了個結實。他拉住繩索的另外一頭,示意茅十三跟他走,茅十三站在原地出蠻力與閔安角力,閔安爭不過他,險些被他摜到地上去。
站在一旁的非衣沒說什麼,看著閔安的眼神卻實實在在透露出“窩囊廢”之意。閔安被繩子帶得踉蹌一下才站好,訕訕地說:“非衣,我腳痛,還是你來牽他吧。”
非衣看見天色快透白了,沒再推辭,拿過繩頭在掌心裡震了一下,馬上就有一股大力順著繩子傳遞過去,結結實實地彈了茅十三身子一記。茅十三受痛,腳下不由得踉蹌了一下,還待不走,這次的繩子震盪得更加厲害,直接刷上了他的臉,像是被人用手扇了一巴掌。
茅十三吃了暗虧,知道非衣的厲害,馬上順著繩子的勁頭朝前走,一路上罵罵咧咧不停。非衣用繩子震他,他也不消停,只想著身上受了痛,總得在嘴上過過癮。
非衣突然停住不走了,閔安暗呼不好,連忙拐到茅十三身邊,用自己腳下的外衫布條縛住了茅十三的嘴。茅十三吃到一股清藿泥巴味,又親眼看見布條是怎樣來的,掙扎得更厲害了。“唔……唔……他孃的……小相公……要爺爺吃你腳氣……”
閔安杵著拐走在一邊,笑著說:“我這‘雜味百草膏藥’還是好的,等會讓你進了小六的監牢,有你受的。”
茅十三唔唔怒喝,閔安拉高布條,死死堵住了茅十三的嘴,又說道:“三年前你說你家的雞啊鵝啊還有老孃沒人奉養,我好心放了你,你偏生又跑到我的地界撒野。我們忒熟了,這次先跟你知會一聲,你犯的案子太多了,驚動了刑部,上頭說一定要把你抓拿到案,是死是活不計。死活不計聽得懂吧?小六已經把號房給你準備好了,靠裡的單間,現成的鋪卷,是先前那個吊死的女囚留下來的。半夜要是聽到什麼動靜,別慌,那是女囚吊酸了脖子,出來吐吐氣的……”
茅十三聽到這裡突然跳了起來,眼珠子瞪得極大,苦於口不能言,只能在臉上露出驚恐的神色。閔安看著他笑了笑:“當然,你要是見了我們東家的面,先一口氣招了其餘的手下在哪裡落腳,我們東家自然也不會送你進監牢,更不提進號房之前的那些‘過堂手續’。呶,簡單點的有‘溼布衫’,將你按進水塘裡睡一宿,落個腿痛腰痛的毛病,輕點就是‘上高樓’,頭朝下反吊著你,糊你一鼻子漿面,保準你第二天緩不過氣……你這樣瞧著我是不是不信呀?咱們走著瞧。”
茅十三雙肩急抖,神情變得極為激憤,閔安稍稍拉下他嘴上的布條,他就吼道:“爺爺還怕你們這些毛孫子的陰招嗎?哎呦——你他孃的小相公,看到有坑也不叫爺爺,還把爺爺的繩子帶到洞邊去——”
茅十三落在捕獵用的坑底,臉朝上吼叫個不停。非衣走過來冷臉看了一眼,閔安做了個抹脖子的手勢,茅十三馬上收了聲音,不喊不叫了。
茅十三費力爬出坑洞,閔安替他綁好了布條,他沒有反抗。閔安說:“學乖了吧?不是每個人都像我這樣好性子,隨著你折騰。”
茅十三聽閔安倒打一耙,怒目相視。閔安笑道:“怎麼,我說錯了麼?要是錯了,你可以指點出來。”他只顧著檢視茅十三的動靜,扭頭跟茅十三說話,不期然朝前走一步時,一鼻子撞上了非衣的後背。
閔安揉了揉鼻子:“怎麼不走了?”
非衣站著不動:“你說完了麼?”
閔安摸著紅鼻子訕笑,隱隱覺察到了非衣的意圖。非衣指了指閔安的嘴,閔安會意,乖乖摸出一條不知是哪個姑娘家塞給他的角帕子,替自己封住了嘴。
天亮後,非衣一人當先走回郡衙,袖子上不沾染一點塵灰。他拂去了肩頭的露珠,落落大方走向自己的院子,安穩地睡下。過了一刻鐘,閔安用繩子牽著茅十三走進郡衙大門,儘管已經看不見非衣那個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