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胸懷天下的《神人暢》 。純陽琴往往聲音輕浮,不能達遠,這一首《神人暢》卻被彈琴之人奏得尤為曠遠。
唐瑾大袖翩然,雙手挑勾吟揉,音韻古樸粗獷,節奏鏗鏘。其蒼古雄健,如江河行地;清瑩透亮,似日月經天。
“巍巍乎有其成功者也。 ”尉遲曉不由讚歎。
唐瑾左眼一眨,沒一點正經,“卿卿如此欣賞小生嗎?”
尉遲曉沒有理他,眉目間有所思忖,“子瑜,你很可怕。”
唐瑾道:“此語何來?”
“看你這閒閒散散的樣子,誰能想到會懷有這樣的胸襟呢?如此城府,怕是少有人能逃脫你的股掌。”
唐瑾笑對她,“‘君子知其音以逆其志 ’,卿卿得之焉。”他放了琴,過來往她貴妃榻上坐,長衣翩然,這樣簡單的動作卻也透出無上風姿。
“過來幹什麼,”尉遲曉一指,“那邊有椅子,自己好好坐。”
唐瑾退而求其次,端正坐到榻尾,“莫說尋常女子,便是男人看到你這一層,都必要怕我。”
“你希望我怕你?”
“我擔心你怕我。”唐瑾對她微笑,尉遲曉從他的面容中讀出了近乎虔誠的懇求。
尉遲曉道:“我總記得那年春天,我在莫愁湖邊遇見你,你站在烏篷船上吹笛,吹的是一曲《姑蘇行》,空靈遼遠,卻不失婉轉,盡現江南流水悠遠,青山綠柳。那時我倏爾想起一句‘見爾樽前吹一曲,令人重憶許雲封’,以後不論再知道你是何種樣的人,心裡那吹笛的風逸公子的樣子再沒變過。”
唐瑾執手笑說:“那時候船上恰好就有酒。”
如此閒情逸致之時想起往事,尉遲曉也笑了,“那時船上的酒我倒沒看到,就見你足尖一點就棄了船到了堤上。湊近一看,我倒是吃驚,差點沒叫出一聲‘姐姐’。”
唐瑾恍然撫掌,“原來你那時只見禮不出聲,是不知該如何稱呼!”
尉遲曉佯嗔著推了他一下,“讓人不知道是該叫‘公子’,還是叫‘姑娘’,有什麼可驕傲的。”
唐瑾握住她推過來的手,故意挑眉說道:“當時是不是覺得擲果潘郎也就不過如此了?”
“好沒正經。”尉遲曉要推開他,唐瑾只握著她的手不放。直到尉遲曉說了一句“再這樣我要惱了”,唐瑾才放開她。
唐瑾方要說話,卻忽然眸光一凜,一腳踏在琴上,他腳背上踢,那張純陽琴直朝著房頂而去!“轟隆”一聲!碎裂的瓦片中竟跳下三個黑衣人!
“三個?”唐瑾冷笑,“恨少。”
刺客沒有廢話,陣型布開,挽劍刺來!
唐瑾身邊沒有兵器,他一手握住尉遲曉護在身後,另一隻手轉過一旁的棋盤,稍一旋便成了兵器,在擋了兩劍之後,旋手一轉打在一個刺客腹部軟處,力道之大竟將那人打飛在地!
這一擊手中沒了遮擋之物,他一晃身,抬腳前踢面前刺來的黑衣人,順手抓了一把棋子,兩顆彈出,正打在那人的眼中,登時鮮血直流!就在此時此刻,唐瑾已經換了姿勢將尉遲曉護在懷裡,使她窩在自己胸前,不看那血腥滲人的一幕。
唐瑾在那人眼瞎吃痛的工夫已經反手奪了他的劍,劍花挽了一道,與另一名刺客過了兩招,又接了那被棋盤打倒復又爬起來的刺客一招。空氣中有劍鋒掃過的破風聲,隨聲而來的是刺客頸上微微的一道紅色,被割斷了喉管卻連血都沒有噴出,人便倒了下去。
最後那名刺客見勢不好,虛晃了一招,轉身要逃。這時候,外面的侍衛已經盡數衝了進來,將那名刺客堵了個正著兒。
甘松帶頭進來,唐瑾對他的吩咐只有四個字:“帶下去,審。”
甘松指揮人將沒死的那名刺客綁了帶下去,又讓人收拾屋舍。
唐瑾摟著尉遲曉,不讓她看到屋內的血跡屍體。他另一隻手輕撫她的後背,“別怕,沒事了。”
尉遲曉依在他胸前,想起從離國大明城奔襲而歸一路逃亡中所見過的屍橫遍野。她輕聲道:“我不怕,我不是第一次見到死人了。”
唐瑾手中一緊,心中愧疚難言,只有一句:“對不起,卿卿。”
作者有話要說: 1。治所:自秦漢設郡,郡下領縣,太守於治所治郡。治所相當於今省會。
2。純陽琴:古琴大多以桐、杉為面材,配之以楸梓木為底材,取陰陽調和,剛柔相配。但也有一些琴面、底皆用桐,或皆用杉,稱為“純陽琴”。
3。《神人暢》: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