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龔虎瞪眼怒道。
錢明怔住。
“就這點屁事還想讓我欠你人情啊?”龔虎似乎生怕欠了別人人情似的,端著煙桿一邊吧嗒著吞吐出濃濃的嗆人煙霧,一邊轉著圈打量錢明,像個長輩訓斥教導晚輩般,煙桿上下點動著,老氣橫秋地說道:“要我說呢,你還得感謝我給了你一次救死扶傷做英雄的好機會,對不對?再說了,要不是老子跟那個人渣死磕,就憑你那點兒道行,早他媽讓人給弄死了……那,我大方點兒,咱倆這算是扯平了。”
錢明還從來沒見過這麼無賴的人,加上本身對龔虎的印象就不太好,所以神色厭惡地譏諷道:“老而不死是為賊,說的就是你這種人吧?”
“你什麼眼神兒?”龔虎梗著脖子怒道:“老子還很年輕!”
“好吧。”錢明無奈了,道:“再見,哦不是,別再見……”說著話,他一邊摘了檔位,然後腳踹摩托車啟動。
龔虎橫身擋在了摩托車前,然後瞄了眼那處上了鎖,而且鎖上都已經是鏽跡斑斑的破舊小院門,似笑非笑地問道:“你來這裡幹什麼?”
“你又來幹什麼?”錢明冷笑。
“我來找王老頭……”
“我來找王大師。”
龔虎一點兒都不在意錢明那副厭惡的神情,笑眯眯地說道:“我和王老頭是老朋友了,那麼你,怎麼知道王老頭的?”
“我不告訴你。”錢明笑了。
“操……”龔虎怒了。
錢明戴上頭盔踹著了摩托車,開啟大燈,看都不再看龔虎一眼,轟著油門擦著龔虎佝僂著的消瘦身子竄了過去。
狹窄陰暗的巷子裡,就只剩下了龔虎一個人孤零零地站在那裡。
他輕輕在旁側的牆壁上磕打了兩下煙鍋,正待要轉身離開的時候,忽而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微微皺眉,轉身登上只有兩層的小臺階,右手輕輕地在右側那扇崩裂了好幾道口子的破舊木門上,小心翼翼地摸索著。
過了一會兒。
龔虎嘿嘿樂著自言自語道:“感情老王頭這傢伙躲躲藏藏半輩子了,也沒閒著嘛,認識的人也不少。”
然後,他突然就想到了蘇淳風。
蘇淳風在金州縣一中上學,錢明是金州縣一中的教師——蘇淳風知道王啟民術士的身份,而以王啟民的性格以及其隱秘的詭術傳承者身份,斷然不會和錢明相識,也不可能已經把錢明收為徒弟了。若非如此,王啟民又怎麼會離家出走去找徒弟三兩年都不回來呢?所以,錢明無端端跑到這裡來……
這其中,會不會有什麼關聯?
……
正月初五。
萬通物流園區的員工們,除卻家中確實有事走不開的,基本都來上班了。因為明天許多貨運、物流公司都要開張,物流園區將開啟新一年的忙碌。
所以這一天,蘇成和陳秀蘭兩口子也就能抽出空來,帶著倆孩子去了關廟鄉武廟村。
武廟村是陳秀蘭的孃家,距離河塘村也就六七里地。
年前臘月末的時候,陳順和就和本家、親戚們都商量著,今年過年的時候全家人聚一聚。考慮到蘇成和陳秀蘭兩口子如今事業做得大,忙,所以大家一致同意,定下初五的日子,趁著都有空,到陳順和家裡團聚。
如今,陳順和家裡的經濟條件也蒸蒸日上——前年他從妹夫蘇成手裡買走了那輛聯合收割機,這兩年來可著實沒少賺錢。再加上去年春天承包了萬通物流園的商店,隨著物流園區日漸繁榮,單是那個小商店,每個月都能讓他純進賬四千多元……這小日子,在親戚本家人中除了比不得妹妹家之外,絕對是響噹噹的了。
這不,去年春天他就著手翻蓋房子,冬天的時候一家人就都搬進了新居。
用鄉下人的說法就是:“人家陳順和現在都住進小洋樓裡咯。”
所謂小洋樓,也就是老一輩兒傳下來的一種稱呼而已,其實也沒什麼出格的樣式——直上直下蓋起的兩層樓房,外牆整個用白色的瓷磚覆蓋,鋁合金門窗,藍色的玻璃。另外還有一間東屋做廚房,西面兩間小屋,一個儲物間、一個是小小的鍋爐房,自家冬天的時候燒暖氣用的。
這年頭,鄉下樓房還不多,能蓋起樓房的,那絕對是經濟條件相對優越的家庭了。而且陳順和家的宅基地是老宅,地方大——足足能比蘇成家的宅子大三倍。
高高的院牆,氣派的門樓,寬大的院落,嶄新的樓房……
鄰里街坊親戚朋友誰不羨慕?
上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