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宗沉著臉與城下不遠處的拓拔意逼視了片時後,終於先提聲喊道:“拓拔意,吾大梁前不久才應下汝等合親之請,將煙熙郡主遠嫁於你!如何汝反出爾反爾,背信棄義,侵吾大梁國土、掠吾大梁百姓?”
太宗的聲音沉厚隱透高亢,震人耳膜,當真寶刀未老。
“哈哈哈……”拓拔意不答反笑,狂笑過後才冷哼一聲,卻不即時應話,而是大手一揮,身後屬下拉出來一個頭罩面巾、身材婀娜的女子。
見此,陳王霎時間前跨一步,身子前傾,眼睛緊緊盯著拓拔意一旁那個被綁縛蒙面的女子。
“這就是你們的煙熙郡主?”拓拔意語帶輕蔑。
“拓拔意——”不等太宗開口,陳王再次前跨一步,寒面指向拓拔意,聲音裡竟是含有幾不可聞的焦躁,“若是好漢就明刀明鏘的來,欺侮個女子算什麼好漢!爾等若敢傷吾妹分毫,本王向你保證,不足三日,北寒國所有的公主將一個不剩!”
聞言,眾皆譁然,北寒軍隊內更是小有騷動!
雖然城下的那個女子是個替身,但陳王並不知曉真相,以為那人正是自己。他如此光天化日地維護自己,李眠兒真是深感意外。
而身前的周昱昭更是微微側頭,眼尾掃了一眼身後。
感覺到前頭掃過來的視線,李眠兒不由自主地縮了縮身子,可是縮完,又想:怎麼搞得自己像是心虛的樣子!
第二百一十六回 霜露殷勤東風短(十)
聽了四兒子的話,太宗皇帝側頭睨了眼陳王,不過陳王依然死死盯著城下,並不在意他父王的眼神。
“身材還挺像!”前頭的周昱昭幾不可聞地嘰咕一句,李眠兒偏偏頭,循聲望向城下,不過她前面又是周昱昭,又是陳王,又是皇帝、王爺的,看不到城下具體的情形,只能靠耳朵分判了。
“哼!”拓拔意聽了陳王的話後沒有動怒,冷哼一聲後,“當著這麼多將士的面,‘出爾反爾’、‘背信棄義’這兩詞本王可不敢隨便應下!將才梁朝陛下,您也說了,您是把梁朝煙熙郡主配給本王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何況堂堂一國之君?”
聞言,太宗及陳王二人相視一眼,不曉得拓拔意葫蘆裡賣的什麼藥。
只聽城下的拓拔意繼續不緊不慢地道:“本王懷揣一顆赤誠之心前去梁朝求親,可所謂‘天朝上國’的一國之君卻行‘賣羊頭掛狗肉’之事,貶了你自家身份本王管不著,可本王好歹也是北寒王子,你們便這般無視本王的心智?”
“什麼意思?”太宗越聽越覺得拓拔意意有所指,他抬下巴瞅瞅那個蒙面女子。
“什麼意思?呵——”拓拔意譏諷一笑,揚聲道,“如若本王沒當面見著你們那位煙熙郡主便也罷了,但當著那麼朝廷重臣的面,她在殿央彈了那麼會兒的琴,真當本王是瞎子麼?”
拓拔意此言一出,不管是太宗還是陳王,抑或周昱昭、李眠兒皆為之一驚。
李眠兒萬分詫異,假扮自己的搖晴不管身形還是長相皆算上乘,並且與自己當真有那麼點相似之處,皇后當時選擇她作調包用,還真是慧眼識珠的。怎麼一下就被拓拔意識破了呢?
拓拔意說他識得自己,可她記得那場宮宴上,自己雖在彈琴,但卻是一直暗中觀察著拓拔意,當時他被陳王、楚王等圍得死死,且陳王等人身高絲毫不比他矮,他是如何看著自己的臉的?
周昱昭對此也是一驚,拓拔意為自己發動戰爭找到了一個十分強硬的理由,雖然是以女人之名,可是這件事可大可小。偏他這麼說,往尊嚴上說,那便是大事了!
只不知拓拔意究竟是真為李眠兒。還是皇后陰差陽錯使得這招調包記給他提供一個契機。
太宗及陳王此時已經大約明白拓拔意的意思了,可是當時成親之時明明是皇后親自坐的陣,先不管皇后為和親之事怎麼攛掇來的,便是衝她與李青煙原本就不對頭的份上,她就該好好利用那次機會把李青煙這根刺從她的後宮永遠拔掉才是!
她會行好。為李青煙行一招‘李代桃僵’?
他們這邊各懷心思,那邊廂拓拔意正命人把一旁的假郡主拉到城門前。
那女子還沒站穩,陳王伸手奪過身旁一位領將肩上弓箭,搭弓射箭,迅雷之間,城下女子面上罩著的長面紗應箭而飛。
陳王搶前一步。低頭探看,待看清那女子確然不是李青煙之後,竟是悄悄勾了勾陰陰的嘴角。
太宗瞥了眼城下女子的面容。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如果此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