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中,矜貴淡漠的氣勢與身邊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但此刻卻沒人注意到他。
他停下了腳步,和所有人一樣看向了喧鬧的所在。
“小川是易家唯一男孩兒,我身為大哥自然該歸我”。易老大已經擦掉眼淚,蠻橫的在正堂裡吆喝。
老太太小兒子不服:“憑什麼你養?大哥,你常年在外打工,跟沒沒功夫照顧家裡,這麼多年都是我忙裡忙外,小川跟我最親,二姐三姐評評理,小川是不是該歸我?”
一家人圍著一個七八歲的男孩爭吵開了,吵嚷之下,卻沒人注意到那個緊拉著男孩兒的小姑娘。
最後,關於男孩兒的歸處遲遲未定,終於有人把目光放到了女孩兒身上。
率先開口的,仍是易家老大:“然然今年十五,再過幾年就成人,沒那麼多負擔,你們看,誰能養她到成年?”
老二老三面色作難,紛紛以嫁出去的姑娘為由為自己開脫。
易家小兒子更是直接別過臉不予理會。
便聽小兒子媳婦道:“一個丫頭片子,都這麼大了,沒幾年也要嫁人,養了也是賠錢貨”。
就這樣,以這句話為開端,所以人對小姑娘的態度與小男孩兒截然相反,沒有人願意養她,甚至還聽老大提了個十分過分的提議:“那這樣,等老太太頭七過了,就把丫頭送到王家去,反正他們家老早就看中然然,也願意收養,大家覺得怎麼樣?”
眾人紛紛點頭贊同,除了小男孩兒緊拉著姑娘的手,大叫道:“不要,我不要和姐姐分開,我不要她去王家!”
沒人理會。
辰慕楠一身黑衣,修長身影如雕像般駐立在雨裡,雙手隨意的插著口袋,眉心半斂,暗自嗤笑:好好的心情,都被這群傢伙破壞了。
轉身,離去,鄰里最後的議論聲傳入耳廓:“真可憐了這丫頭,自打六年前爹媽不在,身邊就只剩下老太太,如今老太太一去,最親的叔叔伯伯都搶著要小子,卻把她送給別家,真是太狠心了”。
“可不是,更可惡的事兒你們還不知道呢,那老王家的人我見過,他家那兒子腦子有病,娶不著媳婦兒,這不就開始惦記然然丫頭了……”
辰慕楠緩了腳步,下意識的轉身看向屋內,昏暗的燈光下,那個瘦肖的女孩兒留著一頭烏黑瑩亮的長髮,蒼白的小臉看起來沒有一絲血色,唯獨兩顆黑亮的眸子泛著水光,像初熟的葡萄沾了雨露,卻又滿載著絕望和悲傷。
口袋裡的拳攥住,眉心斂的更緊,然而下一秒又放開了。
辰慕楠哼笑,修長的背影泛出更多的冷清,心中喟嘆:這個世界可憐的人有太多……
但是下一瞬,便見原本安靜的女孩兒動了,低低的看了男孩兒一眼,愛憐的撫了撫他的額頭,以任何人不可聞的聲音說了什麼,後又走到老太太的靈柩前叩了重重的三下。
起身又來到正堂裡,掃視眾人,忽然一笑,淒涼、疏遠。
“小川以後就麻煩叔叔伯伯和兩位姑姑了,我已經長大了,就不用幾位費心,以後,我的事我自己做主,不論死活,都與你們無關”。女孩兒的聲音平靜的可怕,說完對著眾人鞠了一躬,不待眾人回神,小小的身影便衝出大門,踏著雨水狂奔遠去。
離開之時,剛好錯過了也被她驚得一愣的辰慕楠,帶著一股似有若無的茉莉花香,漸行漸遠。
屋裡的人好半天才緩神,紛紛追出屋子大喊:“然然……”。
然而哪裡還有她的影子?
天,徹底陷入了黑暗。
辰慕楠的視線定格在女孩兒背影消失的地方,沒人看見,細雨中男人寡情的面目有了鬆動,唇角微勾,喃喃的話語響起:“好倔的丫頭”。
*
晚上8點,D市老城區的一場鬧劇終於落幕。
在這個人人自顧不暇的地方,沒有人會在意一個走失了的小姑娘,就像有一句話說的,地球永遠不會因為少了任何一個人停止運轉。
辰慕楠早就離開了那個讓他心情不爽的地方,按著原路,他仍舊漫步在細雨中。
因為下雨,道路兩旁的夜市早就散去,集市也變得越發冷清了起來。
心,終於又恢復了安靜。
直到走上大路,攔了一輛計程車,聽著車載CD裡播放著自己的歌曲,細細回味,就像回顧他順暢的星路那般,心情頗好。
半垂著眼瞼看向窗外,店鋪的霓虹直晃眼球,孤獨的路燈下,有一抹小小的身影徒步前行在雨中。
“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