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娘用筷子敲我的頭,說道:“沒大沒小的,怎麼跟你爺爺說話的?” 這時候,我才意識到,自己對老爺子的態度變了。 以往對待老爺子,心裡邊對他的敬畏最大,現在卻更多的是覺得他慈愛,反倒沒有以往的那種敬畏之心了。 老爺子說道:“不打緊,確實沒啥子事了。要忙活也是在家忙活,你也甭擔心了。” 我娘連連點頭,說道:“那就好,那就好。” 飯後,老爺子叫上我,讓我跟著一起去庫房。我娘問起,他就說是配藥。 我跟在老爺子後頭,有些好奇的問道:“配啥子藥哇?” 老爺子說道:“還能是啥子?棺液,防腐的,到時候咱爺倆最後再走一趟,把人給安葬了,以後也就省心。至少百八十年內不用操心。” 說著,他就從架子上拿起了一袋硃砂。 在老爺子的要求下,我幫著拿了一些‘藥材’。老爺子也不藏著掖著,配‘藥’的時候,該放多少、如何配比都一五一十的跟我說清楚,我暗自詳記在心。 隨後,老爺子弄了個大鍋爐,把‘藥材’倒進去,架在火燒熬。 在生火之前,我倆一人臉上蒙了一片溼抹布,因為老爺子說,這玩意有毒,熬的時候,最好能不呼吸就不呼吸,一定要記得屏住呼吸。 不多時,鍋爐裡邊的紅色液體就冒起了泡泡,散發出一股子濃烈刺鼻的味道,冒出來的煙霧也是詭異的彩色的,光是靠近都有些叫人頭暈目眩。 好在熬的時間並不算長,一刻鐘左右,老爺子就把火滅了,把熬煮好的‘藥’全都分別倒進了幾個密封的陶罐裡邊。 “等棺材到了,咱們把屍體和棺液倒進去,就萬事大吉了。”老爺子擦了擦汗,說道:“咱家第二費錢的,就是這玩意……這一鍋可比棺材貴多啦!有些材料,有錢都買不到!” 我也有一種大功告成的成就感,擦了擦額頭上的汗,正打算去休息,忽然聽到廂房裡邊傳出一聲尖叫。 我心頭咯噔一聲,說道:“不會又出什麼事了吧?我去看看。” 老爺子也皺起了眉頭,跟著我一起。 我倆快步走到前院,推開廂房門,看到王樂臉色蒼白的躺在床上,而劉毅則在一旁給他擦汗。 顯然,剛剛那一聲尖叫,就是王樂喊的。 雖然他看著有些虛弱,但不像是有大礙的樣子。 我略微放下心來,問道:“怎麼了?出什麼事了?” 王樂結結巴巴的說道:“阿叔……阿叔他……瘤子……全是腦袋……” 劉毅給我使了個眼色,小聲說道:“做噩夢了。” 我這才鬆了口氣,坐到床邊,寬慰王樂道:“彆著急,慢慢說,在這裡你很安全。” 王樂臉色依舊蒼白,他眉頭緊鎖,說道:“我、我夢到我阿叔了,他被人給害了,全身都長滿了瘤子,腦袋從中間裂開,裡邊有蟲子鑽出來……太嚇人了……” 我拍了拍他的背,說道:“夢都是相反的,你大伯好著呢,不信咱可以給他打個電話。” 王樂眼睛一亮,問道:“阿叔他買電話了?” 我一愣,說道:“他臨走前都沒買個電話嗎?” 王樂嘆了口氣,說道:“阿叔說週轉緊張,電話不便宜,他都用的是傳呼機……” “噢噢,呼機也行,你有他呼機號吧?”我問道。 王樂點了點頭,我從口袋裡邊掏出了一個傳呼機,等王樂唸了呼機號後,我給大伯發了條訊息,讓他給我報個平安什麼的。 在等回覆的時候,我對王樂說道:“放心吧,夢都是相反的,說明大伯他好著呢。” 老爺子盯著我手裡邊的傳呼機,說道:“洋玩意有時候是真挺好使啊,我那時候,只要出了省,那就等於沒了音訊了。後來倒是好點,但寄信收信怎麼著也得十天半個月吧?哪像現在,用這麼個小玩意,就能給千里之外的人寫信了。” 我好奇的問道:“以前不是有電報機什麼的嗎?” 老爺子說道:“害!那玩意,一般人哪能用得上?誰家要是發現一臺電報機,那準是間諜,再要不就是部隊裡邊軍官才用得上。” 王樂也跟著伸過腦袋,問道:“阿叔他回了嗎?” 我瞥了一眼傳呼機,說道:“還沒回……可能是有什麼事兒耽擱了吧?又或者說,他沒帶或者沒看傳呼機。” 王樂憂心忡忡,小臉皺成一團,說道:“可是,大中午的,阿叔他能忙啥呢?他不吃飯嗎?要是吃飯的話,咋會不看傳呼機呢……” 聽到這番話,我心裡邊也隱約有些憂慮起來。 但我還是笑了笑,讓王樂放寬心,隨後說道:“餓了吧?你昏迷一兩天了都,來多少吃點吧。” 王樂扶著額頭,說道:“我……是咋暈過去的?為啥會暈啊?” 我和老爺子面面相覷。 沉默片刻後,我說道:“可能是低血糖吧,以後多吃點好的,按時吃飯按時睡覺,多鍛鍊,身體長得壯一點,就不會再出現這種狀況了。” 王樂若有所思的點了點頭:“知道了,謝謝玄哥。” 我讓我娘弄了些飯菜,把這個小傢伙的肚子填飽了,隨後留他在這兒再住一夜。 這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