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容華微怔,隨即恍然大悟。「那梁家宅內的幾個護院,原來全是你打發的!」
高大挺拔的漢子,眉目一向染著滿不在乎的狠勁,此時則更加張狂,長目裡顫動的兩簇小火燒得人臉熱,那眼神似慢悠悠在說——
你是我心尖兒肉,哥哥我捨身捨命、舍面子舍裡子,總得護你周全。
被男人火熱目光「虐」了一回的穆容華,含而不露的大少威儀有些撐不住,清俊寡淡的五官輪廓被無端端帶出軟意。
今晚她夜探當地鄉紳梁員外的家宅。
不僅私探,還溜進梁宅的地窖銀庫,那地方除擺放銀元金條外,更收藏了幾件價值不菲的精品。她取了當中一件,亦是最珍貴的一件——
一套由前朝書法大家兼篆刻大師仲豪年親手刻制的白玉象棋。
她在梁家地窖裡沒敢多逗留,僅就著手中火摺子的希微火光辨識,以及一向敏銳的觸感作初步判斷,有八成把握,確實是大師的手筆無誤。
白玉象棋其實是他們借宿的這戶人家所有。
被大雨絆住的這些天,穆容華跟徐氏的一雙兒女頗有話聊,再加上她家男人那彷彿隨時都能落地生根、引人親近的爽朗性情,兩隻小的還常被珍二逗得呵呵笑,所以揹著孃親,家中一些教人不安的事也就自然而然傾訴出來。
白玉象棋在這個家傳了幾代,來源已不可追,只知徐氏的男人重病彌留之際給了囑咐,要徐氏拿白玉象棋變換銀錢,供家裡的孩子習文讀書,將來好參加鄉試和科考,博取功名。
既是祖傳之物,徐氏本不願動用,但生活實難以撐持了,寶物最終進了當鋪。
起先只是活當,那當鋪掌櫃應是行裡的黑心老手,將價壓得極賤,私下卻與梁員外相通,其間連使手段,縣衙裡也打點妥當,就欺徐氏老實,又是個婦道人家,不到二十兩的活當竟莫名其妙作成賣斷。
永寧穆家大宅的藏寶室中就有一本仲豪年真跡篆刻的《金剛經》,據穆容華所知,當年祖父可是花上鉅銀才得手那套《金剛經》,如今區區幾兩銀子便要賣斷大師之作,豈能不怒?!
她當這樑上君子,說是替徐氏和雙胞姐弟出氣,其實心裡對那套白玉象棋亦頗為好奇。寶物得手後,她回來的路上還想著接下來該如何將事安排妥善,不能牽連徐氏和兩孩子,也得讓他們母子三人生活無虞,或者……可以談一場好買賣,利於雙方……
結果她腦袋瓜裡的算盤尚未打清,進了屋猛地被遊石珍一嚇,鬧得都懵了。
……啊,等等!他身上還帶傷呢!
遊石珍武藝不知高出她幾百倍,他既是她的男人,若今晚這般行險之舉,她大可向他求援,她沒那麼做,一是因為對自個兒的能耐有幾分把握,學過幾年的拳腳功夫雖與真正的江湖高手有那麼點天上、地下的距離,但要夜探或拿來對付看門護院應是綽綽有餘。
再一個原因,亦是她選擇獨闖梁宅最主要的原因——遊石珍仍帶傷未癒。
不到一個月前,她遭人劫持,強行被帶往西北沙漠地帶,遊石珍為救她孤身犯險,遭摧折之力驚天動地的飛漩沙暴吸攪進去。
當時他奮力將她拋上墨龍馬背,墨龍不負主人託付,將她送達安全所在,他卻遭沙暴襲擊,毫無防備下僅能肉身相搏。
每每思及那日那時那刻,她重回沙暴狂襲過後的地方,如何也找不到他,那驚慌、絕望的力道宛如銳刃,能一次次剜開胸房。
天可憐見的是,她最終得回他。
這失而復得的情與心,在她將他緊緊、緊緊抱住時,令她哭得像個受盡委屈的小姑娘家。
遊石珍幸運地從那場飛漩沙暴中生還,但傷得不輕,肩胛與胸骨皆受創,渾身數不盡的挫傷,大腿上更有一道嚴重撕裂的口子。
他回關外馬場那個老巢穴養傷,傷未盡好卻跟著她跑掉。
她時時留心,日日幫他上藥裹傷,想護著他,怕他傷上加傷,才會瞞著他溜出去這麼一趟,豈知他……他……欸。
見渾身溼漉漉的穆大少突然朝自己腰間出手,遊石珍低咦了聲,本能地後退半步,又不是真心要退,躊躇間便被抓住。
修長秀指忙著拉扯他的腰綁和褲帶。
「你……幹什麼呢?」欲再退,裡褲尚在,長褲已倏地往下掉,纏在他兩踝間,只得順勢往禾草平榻上一倒。他斥責般問她想幹什麼,兩隻蒲扇大掌倒自動自發扣住她的腰,將滿泛水氣又軟綿綿的身軀拉進懷裡。
「你腿上的傷得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