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別有意味的神情,一閃而過,隨之而來的是一臉的真誠。
何景槐懷疑自己理解錯了。再看她坦蕩的模樣,想來不是他誤會的那個意思。
那沈延和自己一樣,不過是一介書生,功夫自然強不到哪裡去。
看樣子,崔姑娘喜歡武將。
“何大人,我還有事,恕不遠送了。”崔禮禮將他送到九春樓門口,朝著他微微一福。
何景槐正要告辭。聽見旁邊傳來一陣奶聲奶氣的詢問:“姐姐,請問財神還在嗎?”
崔禮禮低頭一看,是個三、四歲的小乞丐,一臉的髒汙,還掛著長長的鼻涕,手裡提著一個小布袋子,期盼地看向她。
“你等等。”她轉身進屋,取了一張熱騰騰的帕子,身後跟著幾名漂亮的小倌。
“整個人要乾乾淨淨的,財神才喜歡。”她蹲下來替那小乞丐擦乾淨臉,隔著帕子捏住那孩子的小鼻子:“來,用力擤。”
小乞丐很聽話地擤了。
那幾名小倌笑得甜甜的,一人抓了一大把銅板就要給。
何景槐上前阻攔:“他太小,錢多了會被惡人惦記,反生災禍。”
崔禮禮覺得有理,從小倌手中取了一小把銅錢,叮叮噹噹落進小乞丐的布袋子裡,又蹲下來跟小乞兒,柔聲說道:“錢袋子要貼身放好,有人搶就給他們,保命最重要。正月十五的時候,你來我這裡,有好吃的湯糰子。”
正好夜幕初上,九春樓燈火通明,男子頎身而立,女子豔麗溫柔,孩童奶聲稚語。
這其樂融融的溫馨景象,恰恰落入陸錚眼中。
他騎在馬上冷眼掃過,眼眸晦暗不明,手握了握韁繩,青筋突起,卻沒有上前詢問的意思,只扭過頭不再看她。
松間和臨竹對視一眼,又默默搖頭。
公子平日裡除了跟十皇子和元陽公主親近些,真稱得上朋友的,也就鞏執筆了。誰知今日鞏執筆命隕京郊,死得還那般慘烈。
剛去鞏家報了信,安慰了鞏家家眷,公子心情本就低落。出來看見這一幕。誰能想得到不過幾日不見,這崔姑娘身邊又添新人了。
想想都替公子感到心痛。
倒是一旁的汪忠成,勒住韁繩,認真看了看那站著的男子,認出是刑部司郎中何景槐,對陸錚道:“刑部查十七公子的案子,一直沒有進展。”
陸錚刻意轉過頭去看汪忠成,冷著臉譏諷:“刑部那幫廢物!”
汪忠成搖搖頭:“聖人腳下,燈下黑,常有之事。”
見陸錚沉著臉,又道:“你今日不宜辦案,本座先回銀臺司替你審那小廝,你回去休息休息。”
“審不出什麼來。他們留著那條狗命回來報信,有恃無恐。我還有事,先走了。”
陸錚扯過韁繩,調轉馬頭飛奔而去,甚至沒有再回過頭看崔禮禮一眼。
一進桃花渡的香房,果然韋不琛坐在那裡等了多時了。
“你晚了。”若不是聖人密令,韋不琛不會在這紙醉金迷之地待如此之久。
“銀臺司死了一個執筆。”陸錚說得輕描淡寫,“追查底耶散時,被殺了。還留了一個小廝回銀臺司報信。”
韋不琛聞言握了握拳,燕王實在是太大膽了!
前腳剛藉著自己的手端了宣平侯府,今日又殺了銀臺司的執筆。
眾所周知,殺官員和殺銀臺司執筆是兩碼事。
殺官員不過是條命債,殺執筆,除了命債,還閉了聖人的耳目。竟還要留下活口報信,簡直是對聖人的挑釁!
“你們可有眉目了?”他壓下震驚,淡然一問。
“韋副指揮使,你我做個交易如何?”陸錚一改往日嬉皮笑臉遊戲人間的模樣。
“說說看。”
“我拿許家的證據,換你手中所有底耶散的證據。”扳倒許家,可立大功,可功勞對陸錚來說,毫無意義,但對韋不琛來說,極有可能一舉坐上指揮使的寶座。
“我對指揮使的位置沒有想法。”韋不琛淡淡地道。
陸錚譏誚地一笑:“韋副指揮使可能忘了,你現在這位子是怎麼得來的。”
韋不琛寒眸微動:“你什麼意思?”
“定縣馬場那場火,究竟是你放的,還是崔禮禮放的,原本不重要,但聖人想聽的是真話。”陸錚坐了下來,給自己倒了一杯茶,不急不緩地說道,“所以,韋副指揮使需要一個真正屬於你的功勞。”
“她跟你說的?”韋不琛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