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了吧,已經抽調人手了,應該在下雪之前完工。” 山丘上,崔信放眼望去,左側是一排排的磚窯,大量的紅磚被堆砌在空地上,一輛輛轉載著紅磚的馬車向南駛去,那兒如今是一個龐大的工地,螞蟻一般的人群正在修屋起宅。 李善撿了塊紅磚掂了掂分量,左手拿著,右手豎著噼下去……結果疼的直咧嘴,惹得一旁的張文瓘偷笑。 王君昊接過紅磚,也來了次,這下子紅磚被噼斷了。 “質量不比青磚,比起莊子那批也差得多。”李善點點頭,“但總的來說還不錯,價效比高。” “無需修建城牆、護城河,但外圍還是要有壕溝與羊馬牆。” 李善回頭交代:“羊馬牆最後修建,讓齊老三留心,不可輕忽。” “是。” 崔信看著李善一點點的交代各種事務,讓他奇怪的是,李善似乎更關注的是各種細節,從傷藥、飲食到修建營寨,甚至便溺,而那些所謂的大事,李善並不關心。 崔信在心裡想,或許大略已經盡在掌握之中了。 這時候,張士貴登上山丘,手中拿著一卷圖紙,“殿下,崔公。” “武安兄。”李善笑著迎上去,“內裡雖未完工,但只需按部就班,外圍就要仰仗武安兄了。” 修建營寨的主要負責人是竇軌、溫彥博,但李善特地點名,外圍的羊馬牆、壕溝、瞭望塔以及各種軍事設施都由張士貴來主持。 李靖在朔州各處擇地彷顧集鎮建寨,主要就是張士貴負責的。 展開地圖,張士貴詳盡的講解了一番,其中的重點是他在朔州與多位將校合力改進的甕城。 李善聽得連連點頭,去年顧集鎮一戰到山窮水盡之時,很大程度就在於甕城被攻破後,雖然大量殺傷了突厥人,但再也沒有後手,實際上當時唐軍已經無能為力了,才會第二日全軍出寨,決死衝陣。 “那就拜託武安兄了。”李善笑道:“既掌中軍,又要主責外圍營事,辛苦武安兄了。” “分內職責。” 如今數萬唐軍在百泉縣一帶構建防線,選了三處修建營地,與百全縣城以及附近兩個鎮子連成一片,構成了一個規模不小,前後錯落的防線體系。 李善依舊按照前後左右中五軍分置,依舊分別由張仲堅、竇軌、李道玄、錢九隴領兵,其中中軍託付給了張士貴。 此外還單設騎兵,以蘇定方為首,馮立、薛萬徹兩人為輔。 與張士貴聊了會兒,李善與崔信回了中軍,心裡還在想著呢,正好撞上了剛回來的江國公陳叔達。 這幾日,崔信基本上都是跟著李善,而陳叔達卻不同,他是奉聖命前來勞軍,所謂勞軍,物件不會是那些基層計程車卒,而是軍中將校,頂多是下沉到各折衝府的驃騎將軍、十六衛中郎將這個級別。 比如侯洪濤、何方、曲四郎都得陳叔達撫慰,崔信揣摩這可能還是因為他們是李懷仁親衛出身的原因。 “世叔,長安可有信了?” “懷仁勿急。”陳叔達無奈的擺擺手,“武器監那邊還好說,但少府……” “呸!”李善罵道:“當年在代州,少府就作祟,不當人子,不當人子!” 陳叔達與崔信抵達的第二日,李善就正式請朝中調撥鎧甲、軍械,之前折損的重騎兵那麼多,需要重新組建,雖然之前陣亡的騎卒留下了部分鎧甲、軍械,但顯然是不夠的。 其實武器監在這方面沒什麼權力,他們也不是如今打製軍械、鎧甲的主力,少府才是……原因很簡單,礦山開採那是少府的權力,只有他們才有大量的鐵礦,也有充足的人手、匠人。 前年李善在代州就透過平陽公主溝通,在代州開採鐵礦,打製了部分軍械與馬蹄鐵,少府那邊很是不滿,覺得李善侵吞職權。 至於李善為什麼如此大罵少府不當人子,那就另有原因了。 陳叔達笑吟吟道:“懷仁做價太高,也難怪少府不肯。” “待會兒就去信三姐,不信他們有這膽子!”李善牢騷道:“年初說好的事,居然失口不認,連三姐的面子都不給!” 崔信冷笑道:“棉甲從未為軍所用,售價幾乎與一副鐵鎧相彷,少府如何肯?” “那也不能回絕鎧甲、軍械調撥!”李善哼了聲,“難道讓重騎穿著棉甲衝陣?” “對了,如今少府監是廬江郡王……似乎與太子友善?” “少府權柄過重,打製軍械、鎧甲應該歸屬武器監!” “還有管理匠人,收取稅賦,監營工程,不僅侵吞武器監,就連將作監、太常寺,甚至民部職權都被侵吞了!” 陳叔達無言以對,少府從某種意義上是專門為皇室服務的,在職權上和很多衙門都有重疊之處,這也不僅僅是唐朝獨有的。 “還請江國公回朝稟明陛下,臣邯鄲李懷仁頓足百泉縣,實因軍械不足,難以進軍。”李善嘴皮子上下翻飛,“記得當年廬江郡王就頗有怨言!”本小章還未完,請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後面精彩內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