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不出來的人物分析,都是廢紙一張。”
許非笑笑,“我建議你個方法,別老想著演白奮鬥,你就把自己當成白奮鬥。比如開頭那段詞,別想著白奮鬥會怎麼說,你就想自己會怎麼說?”
“那,那還叫表演麼?”
“這又回到我開始講的,角色是客觀的,表演是主觀的。我沒超出人物範疇,我把自己當成白奮鬥,我覺得這個時候,我就該這麼說話……這為什麼不能叫表演?”
“哎喲,哎喲……”
葛尤抓耳撓腮,又亢奮又躁動,隱約明白了意思,可就差那麼一層窗戶紙。
“還有一點,你白天太緊張了,不夠放鬆。”
“可我覺得挺放鬆的。”
“不不,來,你現在躺下。”
許非指指地面,葛尤二話沒說,面朝上,筆直筆直的躺在水泥地上。
“硬麼?”
“硬。”
“還有什麼感覺?”
“下面有東西頂著。”
“試試讓身體往下沉,肌肉,全身的肌肉都往下。”
“沉不下去,還是硬。”
“好了,起來吧。”
許非把他拽起來,笑道:“記住這感覺,你家床軟麼?”
“還,還行。”
“回家再躺躺,當你覺得沒有東西頂著,把肌肉全陷下去的時候,就是徹底放鬆了。”
“汪汪!”
“汪汪!”
正此時,葫蘆忽然從樹叢裡鑽出來,玩命往這邊跑,緊跟著嘩啦嘩啦,又追出倆人。
他們穿著制服,不知道什麼系統的,喝道:“幹什麼的?”
“有事麼?”
“治安巡檢,證件拿出來我看看!”
許非掏出工作證,對方瞧了眼,又湊近打量,“喲,對不住對不住。您大晚上在這兒幹嘛呢?
“有個戲研究研究,你們這麼晚還工作?”
“哎,這段忒忙,不是打狗就是打盲流。過會兒還得去陶然亭看看呢,那邊地方大,一到晚上全是盲流。”
“那抓住怎麼著?”
“送功德林啊,行了,我們得過去了。”
倆人走了。
許非問:“什麼感覺?是不是湧出一股優越感?”
“呃……”
“不用隱瞞,我要你最真實的感受。”
“確,確實有點。”葛尤不好意思的承認。
“那優越感之後呢?”
“覺著那幫人挺可憐的……”
他望著倆人遠去的背影,補充道:“這些人也夠兇神惡煞,反正挺不是滋味。”
“記住了,小保姆那集用得上。”許非嘆了口氣,拍拍他肩膀。
“……”
葛尤一愣,猛點頭,“誒,誒!”
…………
倆人聊到很晚很晚,將近半夜才各自回家。
葛尤剛結婚不久,妻子長相平平,是名教美術的小學老師。他拍戲之後,妻子就做了貼身助理,相敬如賓三十多年,也沒要孩子。
“這麼晚才回來,吃飯了麼?”
“待會再吃,待會再吃。”
葛尤一進家門,脫鞋奔臥室,往那張床上一躺。
“你幹嘛呢?”
妻子納悶,沒見他脫衣服,就那麼幹躺,還不說話。
這床是結婚新買的,大且軟,他面朝上,四肢分開,閉著眼睛,默默的深呼吸。
當一個人用力的時候,背部很明顯能感覺到有股支撐。
他慢慢的放鬆精神,放鬆身體,只覺自己在一點點往下沉。那股支撐也漸漸消失,彷彿全身的肌肉都陷了進去。
“哦……”
葛尤睜開眼,體會著從未體會到的鬆弛感,“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