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弟。”
少年抬頭望向前方,有人自黑暗中走出來。
少年眸中的愉悅便淡了下來,平靜的看著來人,也不出聲。
“回來了?”那人似也不在意,又套了句近乎。
少年站起身,藕粉色的長袍上沒有半點褶皺,白玉一般的腳再次露了出來。
“雖已是春季,但早晚寒涼,還是穿鞋的好,免得著涼。”
少年這才淡淡的嗯了一聲,語調涼薄。
那人走到他面前,垂眸瞧了眼地上的小廝,隨手一揮,不知從哪出來兩個人,將那小廝抬走了。
“四弟看來心情不錯,有什麼開心的事嗎?”
少年不語,那人也不再問,轉了話題。
“吃過晚膳了嗎?要不要我讓人給你準備宵夜?”
有人點亮拐角處簷下的燈籠,那人的臉便從黑暗中顯現出來。
上官武。
“不用了。”少年道。
上官武微笑道:“跟三哥不用客氣的。”
見少年盯著小廝被抬走的方向,上官武瞭然地笑笑,眸光中似有寵溺之色,“你先回去洗漱一下,我去下面等你。”
上官武說完轉身便走,突聽後面少年清泉般的聲音道:“我有阿孃嗎?她在哪?”
上官武腳下頓了頓,回頭仔細打量了一下少年的神情,心中疑惑他為何會這般問。
少年,即外界傳聞的上官涵的私生子上官殊,因生下來樣貌髮色異於常人,一直養在此處,從不與外人接觸。
自小到大,這是上官武第一次聽他問起他阿孃。
他心裡疑惑著,嘴上卻沒瞞他,“她生你的時候便去世了。”
少年頓時有些不高興起來。
寶兒有阿孃,他沒有阿孃,他不高興。
但他極少與外人打交道,極便不高興,也只是在面上表露,很少說出來。
少年抿著唇轉身往自己屋裡走去。
看著那藕粉色身影消失在門裡,上官武的眸子漸漸冷下來。
他一招手,立馬又有一人現身。
“四老爺這些日子在做什麼?見過什麼人?”
上官殊雖年輕,但按輩份下人得喊四老爺。
“回三老爺,四老爺同以前一樣,白天去林子裡玩,下午的時候回來。”管家戰戰兢兢地道:“四老爺不喜歡別人跟著,小人按照吩咐沒讓人跟著,免得壞了他的心情。”
不讓人跟著的吩咐,是上官武親自下的。
“沒什麼異常?”他皺了皺眉頭。
“就是這幾日回來得晚些,心情似乎比以前好些。”管家道。
“明兒開始暗中派人盯著。”上官武道:“記住,千萬別讓四老爺發現。”
“是,三老爺。”
少年回房生了一會悶氣,起身拉開門往外走。
銀白色的及腰長髮,被燈籠裡的光染上點點銀紅,似霞光一樣流動。
他赤著雙腳,穿過迴廊,往北一處小院走去。
院子外只點了燈,裡面沒人,一棵老榕樹盤踞在院子中間,看著有些陰森森的。
少年走上臺階推開門,一直往右走,也不知按了什麼機關,一道門開啟,有光從裡面透出來。
他抬腳走進去,那光立刻消失了。
裡面的溫度比外面還冷些,光著腳的少年渾然不覺。
長長石階的盡頭,上官武前著他而立,聽到聲音回頭,溫和道:“四弟,來了。”
他本來站在一張石頭砌成的石床前,這一轉身,便看到石床上躺著兩個人。
準確的說,是兩具屍體。
一具,便是剛才被少年扭了脖子的小廝,另一具屍體四十左右,亦是被人扭了脖子而死。
灰藍色的眸子在兩具屍體上只停留了半息,沒有半點意外,彷彿這是再尋常不過的事情。
上官武走到一邊,“已經洗乾淨了,可以開始了。”
少年嘴角勾了勾,露出一絲開心的笑容。
石床不遠處立著幾個多寶櫃,上面放著許多大小不一的瓶瓶罐罐。
少年走過去,從上面取下幾個白色瓷瓶,手不夠用,上官武自然地過去幫忙。
將瓷瓶拿到石床邊後,上官武幫著將瓶塞一一拔出。
一股股奇異的香氣從瓷瓶裡飄出來。
若是葉渺在此,定會發現,這香氣,同她大白天見到已經下葬的宋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