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濤此時流露出痛苦的表情,“本來我們也真的以為阿姐是死於風寒,但她身上的傷,卻清楚地昭示了這一切都是謊言。”
說著,他便示意那老婦人將阿姐的衣裳給解開。
老婦人支支吾吾,下手的動作卻不慢,依然機械地聽著兒子的話,只是那老漢嘆了一聲,“這事情都已經過去了,死者已矣,若是我們追究恐怕也會不得善終!”
老婦人抹了抹眼角的淚,低頭小聲道,“既然濤兒已經決定了,我還有什麼好說的?我可憐的閨女,一個好好的姑娘,這麼幾天就被折騰成這樣了,我心裡難受啊!老實聽話了一輩子,從不與人交惡,老天爺為何這麼對待我?這麼對待我的兒女?”
說著說著,老婦人抬起頭來,對著杜蘭月的方向磕了頭,“只是這位夫人,若是那些拋頭露面,去狀告的活兒,都交給我來做,不要讓我兒出面。我只有這一個兒子了,閨女死了,我希望她能活下去。”
聞言,老漢將低垂的頭抬起,臉上掛著淚痕,眼角的淚水宛如一條溪流一般在臉上的溝壑中無聲流淌。半晌,蠕動著嘴唇,哆嗦道,“幹什麼要你們出面?我這個頂樑柱還沒死呢!夫人,若是要去京兆府告狀,你儘管讓我去,老漢我不怕死!只求保住我妻兒!”
崔氏跟杜蘭月對視一眼,眼中皆現慼慼然。杜蘭月道,“只要你們按照我說的做,或許我能保住你們一家人的性命,只此事過後,你們要隱姓埋名了。”
幾人一對視,眼裡皆露出驚喜,小濤趕忙躬身感謝,“多謝夫人!我等聽候夫人差遣!”
“好,那你接著說。阿孃,也勞煩你看看這位姑娘的身上的傷勢。”杜蘭月對著崔氏道。她是醫者,又精通外傷,驗傷這活兒乾的可不會比衙門裡的仵作差。
崔氏點了頭便去驗傷了,那孩子身上的傷痕觸目驚心,除了新傷還有舊傷,且傷口的型別不盡相同,竟然還有鞭傷。顱腦後部頭骨凹陷下去,這才是致命傷!
那老婦強忍著淚水,之前不願給閨女爭口氣,一部分原因還顧及著死者的名聲,雖然已經去了,可到底是個未成家的黃花大閨女,若是沒了名聲,背後那些亂嚼舌根的話,會令閨女轉世投胎都不得安寧。可現在她也想開了,人都死了,若是兒子也因此嫉恨他們,那活著還有什麼意思?一家人總是要在一起的,她也不想到時候去了那邊,無顏見閨女。
這邊,杜蘭月接著詢問龐濤。隨著他的敘述,她大體也能判斷出事情的緣由了,也不禁佩服起這位少年的心思縝密。
“你阿姐進了蘇府之後,你們便再也沒有見過。那你如何確定她一定是跟著這位少爺了呢?”杜蘭月想要的是證據,而不是猜測,所有的猜測都不如證據甩在跟前,更能讓人心服口服。
龐濤道,“我確實沒見過阿姐,但因著不放心她,我也曾在蘇府外頭溜達,想著若是有機會,說不定能見她一面。雖說沒能如願,但我跟蘇府經常出來採買的小廝搭上了線,得知我阿姐的名字,說是幫忙打聽打聽。後來還真是讓他打聽著了,只他神情有些古怪,讓我不要再來找他了。”
“當時我便覺察出一絲不對勁兒,於是便拿著自己幹活得來的銀錢請他吃了頓好吃的,並跟他說家裡爹孃年紀大了,手裡的銀子不湊手,想讓他幫忙跟阿姐連上線,看能不能接濟一番。那人見我情真意切,現在想來或許是覺得我們家都是些貪財的,將來不會有什麼麻煩,便答應了我的請求。如此,我便得了阿姐的一方手帕,還有兩個銀餜子。”
說著,他便從袖兜裡掏出一個布包。
“夫人你瞧,我都好好地存著呢。”龐濤道,“就憑著這個,我便猜測出阿姐是在蘇府小公子院裡當差。”
杜蘭月剛想將布包拿過來,突然橫空伸出一隻手,將那布包給搶了過去,小翠一怒剛想攻擊,一瞧竟然是剛才那瘋瘋癲癲的老者,便收回力道,喝道,“你這老頭兒,怎麼突然出現?趕緊把東西拿過來!”
杜蘭月狐疑地看著李老頭,剛聽了他的遭遇,她不由有些同情,只瞧著他此刻的神情莊重,似乎在思考什麼,竟是一點兒痴態都沒有了。
這哪裡是個痴傻之人吶?
“老伯,你是看出什麼了嗎?”杜蘭月問道。
那李老頭兒抬頭,眼裡閃現出一抹激動,但仍是降低了聲音道,“這就是證據!就是證據!後生,你幫了我的大忙!這一次我定要為我的孫女報仇。”
不止是杜蘭月,就是龐濤都有些狐疑,看著李老頭說道,“我瞧著這手帕的料子不是一般人能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