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漢子孟檀認得,說起來和原身還有點矛盾,是陳家一個遠支,名叫陳富貴,今年三十多了。 原本是有一個媳婦的,可惜人難產沒了,陳富貴自個兒又是個懶的,還有點小偷小摸的習慣,家裡有田,卻是三天打魚兩天曬網,吃了上頓沒下頓,就一直鰥到現在。 這人之前趁著陳家沒人,偷摸到陳家偷糧食,結果撞上了原身,覺得原身啞巴,想幹點不可描述的事情,正好被回來的陳老三撞到了。 當即扭送到里正處,叫陳三叔公開了祠堂給剔除族譜了。 三角眼爬起來又要撲過去,陳富貴嘿嘿一笑,把人一推,捏著那塊帕子衝著圍觀的人走了一圈。 “大家可要為我和桃兒做個見證,這是桃字吧?桃兒可是十里八鄉繡活最好的,嬸嬸嫂嫂們裡在鎮上繡坊買繡品的,肯定有見過桃兒的手藝的,不妨瞧瞧,這可是桃兒的手藝?” 這話真是不要臉到了巔峰。 現場看熱鬧的哪個不是人精? 劉嫂子還跟她吐槽呢,“哎喲,我說,孟嫂子,你這三叔家可是真夠狠的,這羅家眼看著算計不成,還要把個閨女搭給個鰥夫,這回去不得吐三升血?” “不過也是,誰要是這麼算計我那乖孫,老孃也是要叫他好看的!” 這時候長子長孫的意義和現代是完全不同的,長子長孫一般都要承擔起庇佑整個家族,替整個家族擋風避浪的作用。 因此,對長子長孫的教育,沒有一戶人家是放鬆的,當然,那等小門小戶沒有見識的人家另當別論。 一個好的領頭人,才能帶著一個家族走向更高的層面。 尤其陳三叔公還是族長,不出意外,接替他職位的就是長子長孫,未來的一族之長被算計了,能不氣? 孟檀抿唇,看著場中面如死灰,嚶嚶哭泣一副認命表情的羅桃兒,一下子沒了看熱鬧的心思。 她不可憐羅桃兒,相反,她明白,這是因果報應,但凡羅桃兒羅家人安分點,陳三叔公都不會這麼算計羅家人。 況且,方才,陳三叔婆可是拖了點時間,質問了羅桃兒了好幾聲,是羅桃兒硬要算計的。 陳三叔婆已經給過機會了。 是她意識到,自己只是個女人,在古代的女人,社會給的要求就幾樣,孝順翁姑,侍奉夫君,養育兒女,綿延子嗣。 從沒有人要求她們要建功立業,承擔家族前途的重擔,她們只要溫順賢良就可以了。 所以,她們漸漸沒有了話語權,從而對自己會遭遇到的各種處境陷入了被動裡,她們只能更賢良,更約束自己,歸順於社會的指點,也許才能得到一點規劃自己人生的權力。 “親家,既然真正拿了桃兒手帕的男人都已經出現了,你們還是趕緊家去準備婚事吧,這事情鬧成這樣,對桃兒的名聲不好,對你們羅家村的名聲也不好,也不知道,羅家的族長會不會對你們有什麼處置?” 陳三叔婆冷冷的看著羅家人,嘴角掛著似有若無的嘲諷,說完這句話便轉身進了院子,‘哐當’一聲甩上了門。 羅家那三角眼還想繼續哭天喊地,便被自家漢子拉了一下,不知說了什麼,三角眼面色一下灰白,一家人灰溜溜的回家去了。 沒熱鬧看了,周圍的人也散了,劉嫂子拉著她就要走。 卻發現孟檀在原地不知發什麼呆,正要叫人,旁邊就躥出兩個人影。 是陳長安和陳長運。 “娘,熱鬧也看完了,我們回家吧?” “娘,我們家去吧。”陳長安心思細,一下看出孟檀情緒的不對。 和前幾日他揹著娘從陳三叔公家回來時一模一樣。 甚至更低落了。 “孟嫂子,熱鬧也看完了,我這就家去了,下回還找你。”劉嫂子笑眯眯的,這可是難得找到一個能聽她許多廢話的人。 孟檀回神,朝劉嫂子笑笑,趴到早已蹲下來的陳長運背上。 回到家,陳長安就打發陳長運去了地裡,自己拿著藥來孟檀這裡給孟檀換藥。 “娘,想什麼呢?” 孟檀看向陳長安,這是個典型的古代好男人,有名聲,有相貌,還有抱負,性格沉穩,還有點黑心。 將來還是個好官,就是不知道……孟檀掃到陳長安的眉眼,仔細看了看,愣了。 哎呀,這位文曲星的面相怎麼還能隨時隨地變的? “娘?”陳長安疑惑。 [哎呀呀,好大兒,過來。] 陳長安一臉疑惑走過去,然後被自己親孃捧住了臉。 親孃笑眯眯的,怎麼看怎麼像只狐狸。 方才孟檀還想,老天爺不能無緣無故把她送到這裡來吧? 老天爺有沒有明確的給指示,自然是她怎麼想就怎麼做。 她想改變自身的現狀,或許將來某一日,也能改變大楚朝女性的現狀。 當然,她並不會整天把平等什麼的掛在嘴邊,她又不傻,和整個社會敵對。 但是,潛移默化是可以滴。 她還有個文曲星兒子吶! 她捧著陳長安的眉眼仔細看了看,好大兒這面相變成了官運亨通啊,不止如此,她的眼睛還看到這人眉心在散發著濃濃的紅光。 每當看到這個東西的時候,孟檀就清楚,這是她的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