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親!”
“四叔!”
~~
驚呼之中,郭英被攙扶著,斜靠在床上。
郭官僧拿著帕子,小心的擦去郭英嘴邊的汙垢。
而郭英剛才還清澈明亮的眼神,瞬間也變得渾濁起來。
“老子不成了,護不了你們了!以後的路,要你們自己走!”郭英低聲道。
“爹”郭鎮落淚。
“別嚎!”郭英怒道,“老子最煩的就是男人哭,等老子閉眼你再哭!”
“四叔!”郭官僧緊緊抓著郭英的手,感受著他手心漸漸褪去的溫度,“您還有什麼話?”
“知道為啥叫你回來嗎?”郭英低聲道。
“您說!”
~~
“分家!”
隨著郭英話音落下,屋內陡然又是一靜。
“你爹死後,老子把你們這些侄子也當成兒子!”郭英有些艱難的張口道,“但天下無不散的要筵席,分家吧!以後各過各的,還有”
他猛的攥緊郭官僧的手,指甲都刺進了郭官僧的肉裡。
“分家分產分枝!”郭英環顧一週,“兩房以後,各自祭祖,族譜分開”
“爹”
“四叔您在說什麼呀?”
~
啪!
一個耳光,直接抽在郭官僧臉上。
“老子說話不好使?”郭英胸膛起伏。
猛的,郭官僧心中驚懼起來,因為郭英看他的眼神,讓他發毛。
“小四!”郭英又道。
“侄兒在!”
“你的路太兇險!”郭英低聲道,“太兇險了!”說著,他又輕輕的摩挲著郭官僧的手,“也終究不夠堂堂正正!”
“四叔!”郭官僧頓時淚如雨下。
原來,老頭子心裡什麼都知道了,也什麼都明白!
“你過來!”郭英呼喚。
郭官僧把頭靠過去,貼著郭英的嘴唇。
“記住,最是無情帝王家!”郭英用只有他二人才能聽見的聲音,說了一句。
“四叔”郭官僧身子顫抖起來。
“天子家奴不是那麼好當的!”郭英苦笑,又拉過郭鎮的手,仔細囑咐,“分家,分枝,一家變成倆家,再無瓜葛。但是”
說著,他認真的看著兒子郭鎮,“若是有一天,小四那邊出了變故,他的妻兒老小你要養不但要養,還要當成自己的妻兒來養,能做到嗎?”
郭鎮不明所以,惶恐的看了看自己的父親,又看了看郭官僧,而後用力點頭。
“說話!”郭英吼道。
“能!”
也許他不明白郭英的用意,但郭官僧卻是懂的。
老頭子要分枝,把一個家族變成兩個,是讓這個家族更安全。而一旦自己將來有事,自己也不用怕被趕盡殺絕。
“老子護不了你們一輩子,以後的路,你們自己走吧!雖然,你們不像老子似的,在死人堆裡打滾,可是你們的路,也不好走!”郭英又道,“再記著,凡事莫要強求,不可出頭,不思進取守著老子給你們留下的東西多日子,也是一種好事!”
“爹!”郭鎮泣不成聲。
“你狗兒的,曹!”郭英摸摸兒子的頭,又看向郭官僧,“皇上怎麼說?”
“皇上知道您病危,急得不行!”郭官僧哽咽道,“侄兒來之前,皇上說若您真不行了,該有的都會有,追封國公,配享太廟,入功臣廟”
“皇上還讓魏國公前來濠州,萬一您他好主持後事”
“皇上還讓去高麗通知十五爺,也告知了二十四爺”
遼王朱植,郢王朱棟,都是郭英的女婿。
“魏國公?”郭英微微皺眉,“他一個小輩來料理的我後事,他孃的他又不是我兒子!”說著,笑罵道,“老子,到底還是沒有曹傻子有福氣!”
郭官僧和郭鎮同時詫異的抬頭。
就聽郭英繼續說道,“王弼,曹震,湯大嘴,張龍,老馮他們那些狗日的死了,老子都去了!老子現在死了,卻沒有老兄弟過來”
說到此處,忽然又罵道,“他孃的,禮份子是白隨了,也不知道能不能雙倍收回來!”
隨後,郭英掙扎著靠著床頭坐起身,再開口囑咐,“我死之後,簡葬!莫要弄什麼金子銀子隨葬品,他孃的玩意以後讓人給刨了,心疼!”
“更不要扯那些場面事,來奔喪的人好好招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