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師之中,老爺子的鳳陽之行也在做著最後的準備。
按傳統文官們的想法,這種事萬萬是要不得。皇帝最好是哪都別去,整日出去溜達的皇帝不是好皇帝,專門待在宮裡生孩子的才是好皇帝。
可無論是老爺子還是朱允熥,偏偏都不是那種可以被他們左右的皇帝。
太子留守京師,魏國公徐輝祖鄭國公常升在鎮守京師,每日各地的奏摺由錦衣衛加急送至沿途行在。
這麼大的帝國,總結了前人幾千年的治國經驗,還有龐大專業的官僚機構,別說皇帝不在宮中,就算沒皇帝,也不至於有什麼亡國之憂。
官員們不希望皇帝出宮,說是有隋煬帝前車之鑑,其實是很多東西,他們壓根就不希望皇帝看到。
皇帝,高高在上才好。
都跟老爺子似的眼裡不摻沙子,這官兒以後還怎麼當?那不是要了血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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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正黃昏,冬日晚霞斜暖陽。
御花園中,朱允熥用過晚膳之後散步消食,錦衣衛指揮使何廣義恭敬的跟在他身後,聆聽聖訓。
“燕王世子出發了?”朱允熥隨口問道。
何廣義忙道,“是,先坐船去膠東,而後乘坐戰船去東瀛!”
朱高煦前腳去往遇難,老大朱高熾就要啟程去東瀛。按理說朱高熾既是藩王世子未來的大明親王,又是出使的欽差,出行應當聲勢浩大彰顯天朝之威。
可他只帶了一隊親兵不過百人,加上隨從的官員們整個隊伍也不過五百人。
畢竟他要去幹的事好說不好聽,明面上是出使藩國宣天朝教化,實際上乘坐的戰船之中滿載的是給東瀛那些大名諸侯們的軍械,還有訓練火器的軍官。
還有清點盤查銀礦的工部戶部官員,甚至還有名義上是商人,實際上是密探的間諜。
“事情都和他交待清楚了?”朱允熥又問道。
“包括和東瀛大名諸侯簽訂的密約,以及如何訓練軍隊何時跟幕府開戰的事,臣都和燕王世子殿下講得一清二楚。”何廣義說道。
朱允熥忽然笑道,“他說什麼沒有?”
“說什麼倒是沒說。”何廣義想想,“不過,得知此事之後,世子殿下的臉色是相當精彩。”
“哈哈!”朱允熥直接笑出聲,他可以想象朱高熾得知這一切時的表情,那小胖子估計心裡又在罵,太陰了。
其實論陰,小胖子也是行家裡手。他這個看著憨厚其實比誰都精,滿肚子壞水的燕王世子,在大明待著實在是屈才了,出去禍害別人也算是可以大展拳腳。
朱允熥相信這種忽悠人家東瀛諸侯的事兒,朱高熾能做得很好
“讓你兼著廉政院,這都多少日子了,也不見你給朕豎幾個典型出來!”朱允熥走累了,隨意的坐在涼亭之中,翹腿說道,“怎麼?一夜之間我大明就河清海晏沒有貪官了?”
何廣義忙躬身道,“回萬歲爺,是暴部堂說先不要急於一時。”說著,頓了頓,“他說廉政院剛初立,不宜馬上就燒那三把火。他還說,貪官汙吏都屬狗的,鼻子靈著呢。”
“估摸現在都夾著尾巴做人,且暗中想辦法應對。不如先等等,等他們放鬆警惕狐狸尾巴露出來之後,一抓一堆!”
“暴昭比你黑呀!”朱允熥笑笑。
“其實是比我黑,他比我更像錦衣衛指揮使!”何廣義心中暗道。
以前沒和這些文官們深刻打交道的時候,何廣義覺得他們也就那麼回事。如今跟暴昭等人成了同僚,他才知道這些文官們的手段是多麼陰險。
不見兔子不撒鷹,抓著瘸子往死踹,挖坑下套亂棍打死,笑面虎
等等琢磨人的手段讓他這個錦衣衛指揮使,都有些受不住。
這些天來,暴昭等人表面上人畜無害,好似皇帝給了這差事他們不情不願。其實暗地裡,摩拳擦掌的收集黑材料,手段無所不用其極。
錦衣衛最多是露出獠牙咬人,而他們這些文官,則是直接用罪狀壓死人。
“朕和老爺子回鳳陽,你就不用跟著了,你在京中,眼睛擦亮!”朱允熥又淡淡的吩咐。
“臣遵旨!”何廣義自然知道皇帝話中的含義,他們錦衣衛是皇帝的耳朵和眼睛。如今皇帝要出京,他們這眼睛和耳朵就要留下看著。
“還有兩件事,要報給萬歲爺知曉!”
“嗯!說!”朱允熥從宮人手裡接過茶水,喝了一口說道。
“您讓查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