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棵大樹,秋日裡一樹金燦燦的黃葉,白楊樹竟然會孤零零的在荒草地裡。
秦昇坐在馬背上,拖著頹頹的身體,嘴裡叼著一根草,胳膊上還有未痊癒的刀痕,他草草的包紮了一下,每次遇到流賊,受了刀傷都是如此。
他的隊伍已經只剩下一千餘人,其他人全都鎮守在依水城,秦昇擔心西垂因為琅江不再為西北山雪水分流,而生怒意,漠羅江就於垂陽,如果水漲的太高,對垂陽不利,秦昇便留下錦囊,與西垂談判,將漠羅江的雪水引流入穹河上游西北的支流,但為此必須拓寬支流的河道,這個人力財力,就是西垂的事,畢竟那支流在西垂界內。
只怕西垂王不願用這個讓雙方都不再被對方卡脖子的方法,他若是想借故挑起戰端,就是能把多餘的河水引到天上去,他也不會樂意引水。
“殿下,這麼稀奇,怎麼孤零零有棵楊樹?”
“這有什麼稀奇。”秦昇見怪不怪,只是見到樹下有個正燃火燒飯的女子,她用披帛纏著頭髮,如今入秋,風沙越來越大,大多數行路的婦人都愛這樣。
“娘子,這裡是官家驛道,早早改道!”
副將呵斥了一聲無憂,無憂便站起身看了看方向,才笑著說:“這裡一片荒草地,風沙大我眼花了,多謝提醒!”
“吃完飯便走吧!”
秦昇側了側臉,有些不敢相信的跳下馬,他囑咐隊伍繼續往前走,自己則走向了無憂:“嫂嫂?!你怎麼會在這裡?!”
無憂聽到這個稱謂,著實有些意外。她看了看滿臉鬍渣的秦昇,險些沒能認出來,便笑著道:“真是一日不見如隔三秋,七郎竟然成了男子漢模樣!”
“我本來就是男子漢。”秦昇皺了皺眉,難不成這沒比自己大幾歲的嫂子還把自己當小孩了?
“嫂嫂為什麼在這?”
無憂猶豫了一下,笑著說:“七郎去依水城都做了什麼?”
“平反起義,疏浚河道,總之是一些該做的事。”
“我也要去做我該做的事了。”
秦昇笑著攤開手:“嫂嫂有什麼該做的事?”
“正是因為不知道,我才要去問一問。”
“問誰?”秦昇有些不明所以。
“問知道的人,問知道我命運的人。”
秦昇看無憂一直望著天空,有些不太明白:“你在看什麼?”
“心中有疑惑的時候,就看天,天會給你答案的。”
告別了無憂,秦昇繼續朝上京去了,他要回京覆命,更要好好打聽一下上京這短短的夏天裡究竟出了多少事。
但一回到上京,他便得到了一個天大的訊息——大津青天金麟皇太子,如今是秦愚了。
秦昇無比震驚,卸下軍甲,穿過一如故時繁華的市井,便去了桓王府,蘇蘭和萬樓也沒能攔住他。
到了桓王府,齊老都來不及通報,秦昇便徑直進了庭院,穿過堂廳,一路來到了書房。
秦愚一如往日,站在波瀾不驚的書房後面池塘邊,這裡四面圍廊,四四方方的圈出一片天一塊水。
“為什麼不等通傳?”
“我走了快半年,上京已經變化成如今模樣了?”
“我倒沒覺得有什麼變化。”秦愚的聲音冷淡至極,他背對著秦昇,沒人能看到他的神色。
“二哥去了西部,三哥死了,婉兒死了,長姐被幽禁,公主府被抄,你說呢?”
“你還想哭鼻子?”秦愚聽到秦昇的聲音都顫抖起來,不由得冷哼一聲。
“為何如今太子是你?”
“你是想說,這些人死了,是不是都是我設的局,還是說如今當太子的是我而不是你?”
“都有。”
站在一邊的青君有些站不住了,她抿了抿嘴唇,還是決定轉身離開了二人談話的地方。
“如果我告訴你,我不可能當皇帝,你信嗎?”
“你都是太子了。”
“長兄也是太子,他當皇帝了嗎?”秦愚的語調揚了起來,便激怒了秦昇,他立刻攥緊了拳頭,悲憤的喊:“我不許你說他!”
“那你就可以說我嗎?!”
秦昇看著轉過身來的秦愚,他人不人鬼不鬼,臉色蒼白,身體頹喪,眼裡佈滿了疲憊的血絲,還有……
此時池塘上刮過一陣秋風,仲秋已至,風聲無比蕭瑟淒涼。
秦昇沒有再說話,而是秦愚抓住秦昇的肩膀:“一切都是秦躍!我這